沼泽地的岸边,雪原军们已经在匆忙中建立起了自己的据点。
从附近砍来的沼泽林木被做成了围墙,四面都布置了高高的哨塔,为了防止敌人偷袭,我要求佣兵们留出了四个出入口。
“布置好外围哨兵和感染能侦测雷达,一旦尸潮接近不要射击,如果有当地人接近尽可能留活口,我们太需要一个熟悉沼泽的向导了。”
我严肃地交代沙漠佣兵们不要开枪,在这片沼泽地里除了教会还有毒牙和他手下的沼泽集团军,一旦被枪声吸引过来会很麻烦。
“好的,接下来是布置一下沙盘,这玩意怎么模拟战场……”
我站在指挥大帐中央,把正在兴致勃勃将雪原小旗插满所有山头的巨颚拎开。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站在沙盘前的时候竟然环视出张言河站在沙盘一侧伸出他的手。
没有错的,在距离这里上千公里的地方,我的兄弟也是这样站在沙盘边运筹帷幄。
多贝雪山那边,言河还在同数倍于雪原集团军的敌人艰苦奋斗,我很清楚即便是持有红莲剑的张言河也无力在客场力挽狂澜。
“这样下去,时间一长爱德华必定会发现我不在多贝雪山战线,加上科技会的援助,言河他们那边绝对打不了持久战,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在半个月内联系上教会的人。”
我说着说着,突然听到帐篷外传来了几声枪响,巨颚警觉地抬起了头,我也在一瞬间将手放在了左轮的把柄上。
“我自己去看看。”
沙雀从座位上起身,微微抬手拦下我和巨颚,提起腰间的冲锋枪往大帐外走去。
我至今还记得当时在甄选城时的战斗,刚出巴别塔一步,那把红光弑杀者的箭矢就射穿了我的两颊,现在想起来还有些脸侧发疼。
所以现在我都养成了这个好习惯,非必要的时候,不第一个走出房间,以免有狙击手在远处预瞄。
沙雀掀开大帐的门帘,快步走向枪声传来的方向,空气中似乎都有着一丝血腥味。
“头儿。”
两名同样听到枪响的沙漠佣兵从一旁跑来,跟在了沙雀背后,他们稳稳地端着手中的枪械,指尖丝毫不敢离开扳机。
才刚建立据点,大家的神经都相当紧绷,尤其是在一个不熟悉的环境作战,还要防范着敌人的偷袭和尸潮的冲击。
“怎么回事?”
沙雀走到据点南侧的围墙询问附近的沙漠佣兵,刚刚的枪响就在这里发生的。
而现场已经跑来了不少沙漠佣兵,他们围成了一个小圈,似乎在看什么东西。
“已经解决了,头儿,我们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这玩意。”
其中一位佣兵微微侧过身子,给沙雀让开了一条路。
目前是上午,沼泽的可见度还不错,沙雀隔着几步远便看见了被佣兵们围成一个圈观察的东西。
那竟然是一条鳄鱼,体长接近两米,身上覆盖有一层黑褐色的硬甲皮,微微张开的鳄吻间两排尖牙上下交错,不过此时此刻它身上已经多了几个血口子。
而距离鳄鱼最近的佣兵还在急促地呼吸,他双手把枪握的紧紧的,似乎是被突然袭击吓到了。
“这玩意突然就从水里窜出来!直接就咬上来了……”
他右臂的轻甲上是两排斜着的牙印,看的出来,如果不是这套战甲没有粗工滥造,也许鳄鱼的偷袭会让他失去一条臂膀。
“尽量避免开枪,枪声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沙雀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环视了一圈在场的沙漠佣兵们,我们已经深入敌人腹地,任何一点疏忽都有可能引来毒牙的大批沼泽部队围攻。
“头儿!这地方鳄鱼可不少!还有狼和其他凶猛动物呢!”
沙漠佣兵不满地说,这鳄鱼的颜色与沼泽水极为接近,加上它的的大半个身体都在水下,一但接近可很难对付。
“我不管那么多,用近战武器解决它们,别告诉我做不到——”
沙雀猛地一回头,右脚顺势而出,踢翻了一只刚从沼泽爬出的鳄鱼,右手抽刀下甩扎穿鳄鱼的上下两吻。
“就是这样,明白了吗?”
沙雀拍拍手,把鳄鱼踢到一边,转身走回大帐。
“什么事?”
我听见沙雀回来,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嘴。
“没事,老板你订的外卖到了,‘鳄了么’来送餐了。”
沙雀抹了两把头发,随意地往大帐门边的一把藤椅上一躺,又顺手从一旁的参谋桌上抓过一份明日希望报来看。
“……”
我点了点头,继续观察面前的沙盘地图,张言河不在,这种战场指挥工作不得不交到我手中。
茅森沼泽占地不小,共分为北边的沼泽地和南边的石林峡谷,北边的沼泽地中央有一片巨大湖泊,沼泽集团军的大本营就伫立在湖泊中央。
纵然是茅森沼泽这种环境恶劣的土地,也有着贸易联盟的军队驻守,常年在恶劣环境中挣扎的沼泽集团军不仅适应了这里,还训练出了一批又一批新的部队。
就如我们这边的雪原近卫一样,毒牙也训练了大量披胄勇士,他们穿戴极富有韧性的皮甲,裸露在外的皮肤用油彩涂抹,相当于自带了一身融入环境的伪装。
他们是打伏击战的行家里手,一处泥坑、一片灌木甚至是一棵树都能成为他们用于杀人于无形的掩体,若感受不到杀气则防不胜防。
而我们目前的据点就位于沼泽地的东北角,距离沼泽集团军的大本营说不上近,但也绝对不算远。
“也就是说我们很有可能就在毒牙的巡逻队的路线上。”
我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那枚剃须刀片慢慢刮掉它们,眼睛继续作为思维的导线,将沙盘上的情况在脑海中认真仔细的模拟。
我们的运输机无法再往南飞了,因为想要抵达南边的石林,我们就必须从沼泽上空飞过去,而那时候绝对不可能躲过沼泽集团军的防空火力网。
“但是圣火教会的大教堂就隐藏在那片石林的某座高山上,也就是说接下来的路要徒步走过去了。”
我拧开白兰地的瓶盖往嘴里灌了一口,感受辛辣的酒水沿着食道下滑,带给全身一股热热的感觉。
“……”
巨颚咳嗽了两声,由于意识链接,她真正跟我感同身受,也同样会感受到酒水的辛辣。
“老板你是真不怕喝到肝硬化,明明是个医师却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真是个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全都烂掉的人呢。”
沙雀趴在参谋桌上往往这边看,她的手上把玩着自己的弯刀,在稳稳停在面前时映照出了脸上那浮夸的笑容。
“哈……我倒是想一直喝到肝硬化的那天,但现在的局势可不会允许我这么做……”
我正说话间突然感觉一丝刺痛从脑后直冲天灵盖,心脏也似乎被狠狠握住了一下,视线之内的人和物体一下模糊变黑,现出一条又一条蓝色的光线在眼前的一片黑暗中交织出复杂的感染网络。
“怎么突然给我拽进来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才将分散的精神集中到身上,自从跟巨颚融合后我便可以看到它们感染者的交流网了,这在一定程度上给战斗提供了不少帮助,毕竟尸潮的移动变成了可预测的,但平时没有事我可不会自己进入到意识之海的感染网络。
每次进入感染网络,思维都会遭到它的侵蚀,长此以往必会让意识中偏向人类理性的一方减少直至发狂出现攻击人类的倾向。
也就是身体还是人类的外壳,思维上却是在考虑如何灭亡人类的感染者了。
这跟旧世界神兵的意识链接极为相似,神兵主只有将意识同神兵相结合方能发挥出它的最大力量。
但这种连接交流是互相的,每把旧神兵都带有所属阵营的意志和上一位神兵旧主的部分记忆和价值观,使用越长时间越会被其影响,这也是为什么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像我师父朗格兰了。
“等你跟永冻霜星完全人枪合一了,你半夜会梦到自由女神用火炬把你砸醒……哈哈,开玩笑的。”
师父的冷笑话也回荡在我的意识空间里,不过我迅速挥了挥手将自己意识稳定下来,因为引发我意识颤动的那玩意已经站到了我的前方。
距离我十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由蓝光汇成的人影,我虽然看不清祂的脸和身形,但这种感觉就是被人盯着的感觉。
对方的脚下悬空着一颗圆形的蓝色光球,与我脚下代表巨颚的光球几近相同,这让我很确定对方就是七恶魔中的其中一只。
“……”
人形张了张嘴,似乎在说什么,又好像在问什么,但我只能在感染网络中感受到对方却无法直接在这里交流,只能看着对方的身影逐渐远去直到消散。
眼前的黑色逐渐散去,环境重新恢复明亮,蓝色的庞大感染网络也消失不见。
“唔……呼。”
巨颚的双眼都往上翻白,脸上出现十字线,估计再晚几秒就会让脸裂成四瓣嘴的形状。
“是的,我也感受到了。”
我双手扶着沙盘边缘,桌子上的白兰地都因为我双臂的颤动而不断摇晃。
在那边的沙雀眼里,我就是愣了几秒然后就开始大喘气了,不过以往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她知道是我的意识之海受到了冲击,但她可不会直接问。
“哈哈,这么快就肝硬化发作了?”
是的,这才是正常的沙雀,什么时候她关心我了说明是我拖欠她工资了。
“西陆七恶魔之一的天空恶魔重生,刚刚给我打了个招呼。”
我一边大喘着气一边露出了一丝惨笑,看来这次沼泽行动跟之前几次行动一样,也不会太过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