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匆匆过去,既然据点已经建立起来,当务之急是进一步得到情报,从附近的环境入手,至少先改善人生地不熟的劣势。
“首先要确认的应该是食物和水源,这沼泽水肯定不能喝了,就算我能过滤出净水也没那么多功夫去过滤。”
我蹲下身子从沼泽里捞了一把带着淤泥的泥水,手掌里的泥都比水多,而且还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杂质。
“至于食物倒好找……”
我看了看附近沼泽地里游来游去的鳄鱼,它们似乎也注意到了我们这些岸边的人,双方都想将彼此化作口粮,不过谁吃谁真的不好说。
最初袭击我们的几只鳄鱼已经被剥去外皮、掏空内脏煮在了锅里,我没吃过这玩意,不过沙漠佣兵们也不介意吃什么,暂时是不用为食物发愁了。
“所以现在我们需要找出一个距离雪原据点近的水源,沙雀,你留守据点,我去周围的石岛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泉水。”
我将双臂与双腿上的绑带插满各式血清,把靴跟上的马刺上紧螺丝,又将两把左轮斜插在腰两侧,招呼巨颚和十几名佣兵跟我走出据点。
我们选做据点的地方原本就有两座破旧的木屋,不过从废弃的程度来看至少几个月没有住人了,但这也说明了一点,既然这里能住人,那么附近肯定有水源。
不在据点里,就在附近的其他沼泽岛上。
“大家小心些,别在一个地方停留太长时间,小心陷下去。”
我走在最前面,脚踩在沼泽地的淤泥上总有一种向下陷落的感觉,而这也不单单是我的感觉,它就是这样具有威胁的地形。
沼泽地一般分为两层淤泥,最上面的因为接触空气的原因会相对粘稠,然而一旦踩穿了这层泥,下方的泥水就会在半分钟间把一整个人都吞噬进去。
“唔……”
我身后的巨颚伸手拉了拉我的衣角,我看见她的五根指尖已经泛起了浓郁的黑色。
“你是说……感受到附近有感染者?”
听到我的询问,巨颚轻轻点了点头,身为帝王级以上的感染体,巨颚对携带有感染病毒的个体具备相当清楚的感应能力,不可能有感染者接近不被她发现。
“都把眼睛睁大点,附近有感染者,有刀的上刀,没刀的上枪刺。”
我一边叮嘱佣兵们切近战,一边自己也从背后将小臂长的战术刀抽了出来。
“可是老板……附近没东西啊?连条鳄鱼都没有哇……”
佣兵说着,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背后的淤泥里竟然钻出了一条比他还高的巨大触手,带着泥水卷向佣兵的腰间。
“我靠!这是什么玩意!”
就连身经百战的我也不由得张大了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它竟然是从地里钻出来的。
“救命啊!”
那名沙漠佣兵被触手勾住生生拽向沼泽淤泥,虽然参加这次行动的雪原军都穿戴了坚硬的轻甲,但此时此刻轻甲根本派不上用场,一旦被拽到淤泥底下,不用一会儿人形就会窒息。
不过不用我说,巨颚已经抬起一侧手臂发起了攻击,那只泛黑的手臂变薄变尖变成了一道虚影,携卷着劲风挥过触手的中部。
“噗呲——”
触手中部爆开一道细线,大量的蓝色血液喷溅而出,几名沙漠佣兵趁机将同伴救下,而触手剩下的部分也飞快缩回了淤泥下。
“还没结束!防御阵式!”
在触手回到地下的时刻,我在一瞬间感受到附近的淤泥下仿佛暗流涌动,有数十条携带有感染能的个体向上突起,这样的触手可能遍布这片沼泽地。
十几名佣兵立刻背靠背形成一个圆圈,而附近不断地有大腿粗的黑色触手从淤泥中钻出,用发着蓝光的尖端刺向我们。
“砍断它们!小心右侧!”
锋利的刺刀划开了触手,我挥动战术刀斩断从背后来的攻击,而巨颚的双臂都延伸开来,同时招架住四五条感染触手。
“冻结吧!”
我抬腿用靴跟的马刺扎伤一条触手,趁它吃痛后摇之时打出一只冷冻血清,弥散的低温白雾让一大片触手都缩回了地下。
“老板!它们太多了!用近战根本杀不完!”
一旁的沙漠佣兵大喊道,他说的没错,这些家伙的数量可能远比我们所能看到的多,一旦我们体力耗尽,很快我们就会一个一个被拉扯进淤泥里。
不能再跟它们耗了,必须立刻找到出路,可放眼望去已经忘了是从哪边来的了,看似平静的沼泽地或许底下还有密密麻麻的触手。
“等等,如果说这些家伙是潜伏在沼泽地的淤泥里,那么上岸就能摆脱它们的追击。”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距离我们不远的岸边,从这里到最近的岸边只有三十余步,稍微冲一下就能上岸。
“收拢阵型!准备向东侧突围!都快点别落下!掉了队死路一条!”
我连续吹了几个尖锐的口哨,转身斩断挡在身前的一条感染触手,用伸出的指尖为佣兵们指出了方向。
而佣兵们也反应迅速,既然雇主都发令撤退了,他们也绝不会多做逗留,立刻往前一边跑一边用刀开路。
巨颚早已将四肢完全延伸开来,在我们周身形成了不断轮转的黑色荆棘,锋利的倒刺和刃口将靠近的所有触手尽数斩断。
“扑通。”
佣兵们一个接一个的冲到岸边,因为脚下沾染了粘稠的淤泥,刚踩上岸边坚实的土地就脚下一滑五体投地。
也多亏我早年训练枪斗术的时候专项训练过身体平衡性,即便脚下打滑也通过脚尖为底快速旋转身体的方式稳住了将要倾倒的躯干。
巨颚轻盈地着地,身侧延伸出去的黑色荆棘链条收缩回双臂,她警惕地观望着刚刚我们冲过来的那片沼泽地,长长的黑发内部快速闪烁明亮的蓝光。
“这什么鬼地方!刚来到就遭遇战车级感染体也就罢了,出门没几步还被触手埋伏了!”
我愤懑地跺着脚,还以为不用在正面战场战斗就可以轻松一些了,但现在弄的一身污泥和感染血液貌似也差不多。
“而且这地方恐怕也不会有能够洗澡的地方,即便是使用自清洁试剂也没法完全清除,这下麻烦了。”
我看着自己生存辅助仪上的河流标志,它们竟然一个不少的全部在南边的石林方向,而我们所在的沼泽区域位于河流的下游,这里除了淤泥就是混浊不清的的脏水。
“不到万不得已真不想用这招啊……”
我摸着腰侧不断散发出凉爽气息的永冻霜星,丝丝缕缕的白气环绕它的枪身沿着我的腰侧游离。
旧世界神兵就是这样连天象都能改变的可怕武器,只要我往天上打出一枚冰蚀弹,这片阴沉的天空就会降下一片瓢泼大雪。
然而就在我打算使用人工降雪取水的时候,我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潺潺流水声。
“这是……”
我小跑着往听觉捕捉到的地方跑去,很快,一块四五米高突起的岩山引起了我的注意。
岩山中央裂开了一道缝隙,一汪清水正源源不断地从中流出,沿着岩石的缝隙在一处凹痕形成了一处小小水洼。
“啊!啊啊!”
我身旁的佣兵发出了喜悦的声音,而我也走上去用指尖蘸了一颗水珠滴入另一只手掏出的试剂管中。
佣兵们聚在我身边等待着我给出结果,我摇了摇手中的试管,里面的测试液逐渐变色最终停在了正常范围。
“没问题,是干净水源。”
见我点了点头,佣兵们立刻冲上去用手中的水壶灌满清水,他们冲洗着刚刚在被围攻中擦伤的伤口,尽力恢复着状态。
“这里是斥候侦查队,我们在沼泽地发现了一处水源,坐标已经发到雪原频道里了。”
我掏出生存辅助仪将此处水源的坐标发送到雪原集团军的频道,又备注了来时路上遭遇的触手型感染者让取水队伍小心。
“好了,弟兄们,这么小的一处水源可不够我们几千人喝,我们至少还要再找个十处这样的泉眼,快行动起来。”
于是以此地为中心向外辐射,我们又在附近沼泽地的几座石岛上陆续发现了其他水源。
而越来越多的废墟也出现在了我们眼前,那些破烂不堪的木屋和村落仿佛在向我们诉说此地过去的人间烟火。
只是如今这些曾经繁荣昌盛的沼泽村落已经只剩下了一地的烧焦废墟和埋伏于其中的感染者。
“咔嚓!咔嚓!”
身强力壮的沙漠佣兵将几段沼泽木用战术斧砍成适合燃烧的尺寸,然后堆放在篝火一旁。
我所带领的斥候队暂时止步于这个曾有四五户人家的沼泽村落中央进行修整。
探索地形情报和搜索当地补给的工作果然不会太轻松,负责侦查的斥候在一定意义上比作战人员本身都要重要。
一下午的寻觅已经让我们几乎找出了沼泽中心湖区域的所有水源,其中有几次还差点跟附近贸易联盟哨站派来取水的沼泽士兵打了照面。
“这也说明这些水源地也是沼泽集团军的取水点,应该让沙雀多做预防,一旦被发现了杀人灭口。”
我弹了弹牛仔帽的帽沿,对于杀人灭口这方面我对沙雀毫不怀疑,这方面她可是行家里手。
“来吧弟兄们,吃过晚餐就该回去了,来到沼泽的首夜可不能疏忽大意……”
“咳咳!”
我身旁的佣兵突然咳嗽了一下,他下意识捂了一下嘴,但接着他脸色变了,我看见一丝殷红的液体从他指缝间缓缓滴下。
“这是……”
其他几名佣兵见到伙伴口吐鲜血纷纷惊呼起来,但没过几秒他们中大部分人竟然都感受到了胸闷气短的症状。
“老板……不好了,你看这个……”
其中一名症状较轻的沙漠佣兵想要给大部队发通讯,可他刚掏出自己的生存辅助仪看了一眼就急得眉头皱了起来。
我看见他双手间的生存辅助仪竟然失去了信号,地图和我们的坐标也变得模糊不清,通讯频道还发出一阵一阵似是嘲笑的尖锐杂音。
“糟了,大意了。”
我急忙向四周观望,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接近傍晚,空气中也弥漫起了浓浓的雾气。
只是这雾气的颜色明显比我见过的任何雾都要奇妙,它竟然是一种淡淡的紫色。
就像我腰间轻轻摇曳的那些装满病毒血清的试剂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