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明亮,环绕多贝雪山的战火终于熄灭,雪山集团军在帝国的炮火和雪原的大规模反击下溃不成军,联军一路追击贸易联盟的军队到达了南边的星河峡谷。
正如地名所言,这片协议区的正中央有一道东西走向的巨大峡谷,而那座横跨峡谷两边的立交桥便是这里唯一的道路。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原本已经形成压倒式的追击局面会让突然杀出来的一个人给阻挡了。
“真是麻烦……”
张言河脚步一转,身形一动间又冲了上去,可没等他踏出两步,对方手中的左轮又冒出了枪火。
“嘭!叮!”
一声清脆的枪声传来,张言河举剑挥过自己面前,子弹被他的剑锋挡下,可巨大的力道却让他后退了两步。
张言河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对方的子弹逼退了,对方就站在距离他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可他再无法前进半步。
“跟寒露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啊……”
张言河看着对面的这个男人,明明攻击方式与寒露完全一样,甚至身上的穿着也别无二致,然而他的攻击却能在三枪内完全封锁张言河的走位。
“呦,小子,还要来试试吗?”
男人吹掉两边左轮的硝烟,快如闪电地插回腰两侧,他伸手弹了一下头顶的大檐帽,又从衣服内兜掏出一壶酒往嘴里倒。
张言河不会认错对面的这位男人,不如说放在整个贸易联盟无人不知他的大名。
红杉主,梵·朗格兰,贸易联盟七大军团长中最强的一个,前身为旧世界白鹰的王牌特工,也是联合政府六位人类英枭中唯一一位还在世的特化战士。
“寒露应该告诉过你,他的枪斗术是我教的,噢噢噢,我好像见过你,是三年前在法奥斯跟寒露住一起的那个……”
朗格兰认出了张言河,他笑着抹了抹嘴,然后将酒壶放回身上牛仔服的内兜,这一习惯跟我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只是张言河清楚,朗格兰可比我要危险的多。
“既然红杉主先生阻止我们继续追击,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张言河握紧红莲剑的剑柄,阵阵流火自剑柄缠绕剑身而上,自剑尖环绕张言河周身旋转。
“上了。”
张言河左腿迈出一步,随即向右走位,双腿交错弹跳间已然踏出了七星之势,一时间张言河的身形在这七处落点间同时闪烁,看上去竟然像有七个张言河同时向朗格兰发起了攻击。
这是张言河闪避技能中最常见的步法,在脚步挪移间便能够避开敌人大部分的攻击,像莉娜他们那样的雪境将军只是学会了前三步便能够无视敌人飞来的子弹。
然而在快速同虚影交错间的张言河看见朗格兰嘴角露出了一抹浅笑,随即朗格兰的双手一抖,掌心已经多了两把左轮。
“嘭!嘭!”
两道火线在空中交织,张言河吃惊地发现其中一枚子弹的轨迹刚好是自己的下一个落点,刚要反转脚步跳回上一处落点却发现另一枚子弹也将他彻底封锁住了。
“糟了!他怎么会看出来我的位置在这里!”
没办法,张言河只好急停脚步稳住身体,但朗格兰又是两枪直冲张言河身体而来。
“叮!叮!”
张言河勉强挥剑挡开子弹,然而还没等他收住力,又是两枚子弹打来,他只好牺牲身体平衡堪堪躲开,然而朗格兰的第三次射击再次到来,他避无可避。
“唔!”
那两枚左轮子弹从张言河两边肩头穿过,朗格兰留手了,子弹的角度和力度刚刚好,只是从张言河的肌肉中央穿过而丝毫没有伤到骨头和筋脉,不过这种伤已经导致张言河无法抬起双手。
“忘了告诉你了,你的七星步法我在四年前就破解了啊——”
朗格兰大声说道,他不会忘记在世界之墙的训练室中那些一遍又一遍的切磋,甚至这套走位还是他配合张雨扬日日夜夜尝试出来的。
张言河半蹲在地上,两肩的剧痛让他狠狠咬住牙齿,两处肌肉的撕裂导致两臂都使不上劲,现在别说是战斗,他连剑都举不起来了。
“怎么办?他几乎无懈可击,凭借人数优势能冲过去吗?”
张言河看向这座横跨星河峡谷的立交桥,这条大峡谷纵横百里,深的更是望不见底,无论是绕道过去还是下到谷底再爬过去都会浪费大量的时间,可朗格兰就站在唯一连接两岸的立交桥中央。
立交桥虽然不算宽,但就在半小时前雪原集团军已经试过了强行冲锋,事实证明没有人能越过朗格兰所在的那个位置,甚至没人能站着抵达距离朗格兰十步以内。
“他肯定有缺陷的地方,只是现在没有时间去一点一点试了。”
张言河拄着剑站起来,他也不可能再次让手下的雪原近卫用生命去冲开一条路,但所有人都能看见立交桥的对面,剩余的雪山集团军正在收拾东西撤退,再给他们十分钟,估计全跑没影了。
况且在刚刚的决战中,帝国的炮兵已经将所有炮弹全部倾泻在了雪山集团军的大本营,此刻已经没有足够的火力越过峡谷直接打击敌人了。
“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拼了!”
张言河拖着剑一步一步往前走,灼热的剑锋在立交桥的沥青路面上留下一道散发难闻气味的灼痕,朗格兰看着迎面走来的张言河默默地点上了一支香烟。
“哦?就不能安静地坐在那里休息吗?你这样我也很难办啊。”
朗格兰指尖一动,那支刚刚被点燃的香烟飞向头顶,在烟头尚未落下之时,朗格兰飞速拔枪射击,左轮再次插入腰间的时候,香烟恰好被指尖夹住。
“嘭!”
子弹以相同的方式射穿了张言河的右腿,鲜血洒落在红莲剑上,蒸发出一阵赤红的雾气。
张言河无法用一条腿支撑起全身的重量,他向一侧倒了下去,在即将背后着地时,他似乎听到了空中的螺旋桨声。
“赶上了……”
我在张言河往下摔倒前扶住了他,刚刚在直升机上的时候简直都要急得我把手中的生存辅助仪捏碎,直到现在亲眼确认张言河的伤势才放下心来。
“你回来晚了。”
“至少赶上了。”
我扶着张言河将他轻轻地放在地上,转身走向站在立交桥中央的朗格兰,而朗格兰也同样静静地看着我走到了距离他十几步的位置。
风刮过立交桥,吹散了朗格兰口中的烟,也将我的大檐帽微微抬起,靴跟的马刺碌碌转动,两名牛仔就这样相隔而望。
说真的,我心里其实慌张的都想要背起张言河掉头就跑了,刚刚看见张言河有危险我直接从直升机上不顾后果的跳了下来,结果现在的结果就是需要直面我师父了。
那可是红杉集团军的军团长,是赏金猎人那帮亡命之徒的老大,还是一个人能包围一酒馆悍匪的荒野大镖客。
如果正面对枪,会死的,而且会死的很惨,死的很难看。
我的脑海中清晰地出现了这样的想法,明明知道毫无胜算,但不知为何,反而是在这种情况下心跳逐渐镇定下来了,既然退无可退,那干脆直接面对。
“师父。”
“嗯。”
最初的交流是如此短暂,主要还是因为我们两人都不是太过于正经的人,但红杉主与雪原主的身份摆在那里,我们不能笑。
隔着十几步,我甚至都能看出来师父是在强装严肃,确切的说,他根本没有将我们视作能够一战的对手。
“寒露,回去吧,这仗你们打的相当漂亮,你知道再往前已经不可能了。”
朗格兰深吸一口香烟,然后慢慢把浓厚的烟气吐出来,白色的烟圈在空中缓慢移动,就像一只危险的瞄准镜。
“但是师父啊,人不就是知道不可能也会想要去试试的生物吗?”
我嘴角微微上扬,右手将永冻霜星从我的腰侧抽了出来,看着这把旧世界神兵,我想起当时这句话还是朗格兰教给我的。
“哈哈哈哈!”
朗格兰还是笑了出来,不如说要是他一直不笑反而会让我心里发毛,这才是真正的朗格兰,那个强悍无人能控制的红杉主。
“看来这些年,你也不是没有成长,那就让我感受一下你究竟成长到了什么地步吧!”
随着朗格兰话音刚落,他也从身侧抽出了双枪,尤其是他左手上名为炽热日轮的红色左轮此时光芒大放,那是进入战斗状态的征兆。
而我右手上的永冻霜星似乎是感受到了曾经的搭档,一股清爽的寒气随着柔和的蓝色光芒弥漫到我的手臂。
“就让我以赏金猎人之间的方式来确定你的成长吧。”
“我是红杉主梵·朗格兰,在此发起对雪原主寒露的决斗!”
朗格兰的声音相当洪亮,不仅我和身边的张言河,站在桥头的雪原近卫们也听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