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诛魔潭底,集昆仑九峰之力联合镇压,以太玄剑气日夜冲刷体内魔心。
大分部时间,三伯是失去理智的。
悄无声息,且谁也不认识。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清醒过来的时候。
据三十六剑之一的剑九所说,这段日子以来,三伯在无意间苏醒了六次。
短则五分钟,长则高达半个小时。
三伯会和他们聊天,秘术传音,询问他们最近发生的大小琐事。
尤其是灵溪和我,三伯问的最多。
显然,哪怕他身陷囫囵自身难保,依旧放心不下远在京都的我们。
我需要赌一把,赌三伯看到我的时候会神智清明。
十分钟,最多十分钟,对我来说完全足够。
三伯可以为我解惑,关于藏书阁第五层是否藏有元神寄托方面的线索资料。
若是有,我苦尽甘来,于绝境中求取一缕生机。
就算没有,以三伯的见识,我也想听听他的想法。
我不敢将九阳的秘密告诉旁人,但三伯是个列外。
他是我的亲三伯,同为苏家血脉,他不会害我的。
是要我舍身成仁,带着九阳同归于尽。还是为我指点明路,苟延残喘。
只要三伯一句话,我会毫无保留的听命行事。
自苗疆之行回来的途中,九阳在我体内元神苏醒,这几个月的痛苦挣扎,我快被他逼疯了。
生不如死,度日如年。
我需要一个足够信任的人为我拿捏主意,而三伯,妥妥是最佳人选。
因为早上的意外,这一晚胡英选择了贴身保护我。
我在藏书阁三层找书,他盘膝在角落闭目修行
互不打扰,方便我随便“折腾”。
晚上九点开始,直到早上七点。
被我大致翻过的元神书籍起码有数百本,遗憾的是仍旧一无所获。
灰心是肯定有的,好在实属意料之中,倒也能以平常心去接受。
“苏师弟,不不不,苏师兄。”胡英拍着脑门汗颜改口道:“听我一句劝,放弃练武吧,好好钻研灵师一道。”
“哪怕是小小的地灵师,亦能让你终生受用,”
“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真的比武道强。”
“你看我,虽然是武力六层。可我大部分时间照样放在心境感悟上,思索玄灵师的奥妙。”
“妄想文武双修皆为巅峰,没有星阑师叔和大师姐的妖孽天资,这天底下有几人能做到?”
“大师姐说你悟性极高,努力点的话成为玄灵师不成问题。”
“放着水到渠成的大路不走,非得钻那荆棘草丛,你到底怎么想的?”
胡英苦口婆心,见我连回话的意思都没有,他顿时蔫了下去,默默叹气。
我没法和胡英解释我来昆仑的真正目的,只能任由他继续误会。
下到藏书阁一层,我又碰到了罗韶菲。
她神采奕奕的站在“丹药区”前,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聚精会神的低头翻阅,气质出尘。
比起昨日的心如死灰,今天的她如获新生,尽显对生活的希冀之色。
“罗师妹,早。”我上前打了声招呼,笑着路过。
“呀,苏,苏师兄,胡师兄。”罗韶菲捧着蓝皮线书微微吃惊,连忙弯腰施礼。
“不打扰你成为厉害的丹药师,加油。”我跨出大门,挥手示意。
回到主峰大殿,我当即找到正在后厨吃早饭的杜奇瑞,与他商量带我去藏书阁四层。
“苏宁,苏大侠,你放过我行不行。”杜奇瑞举着筷子求饶道:“忠言逆耳,大家对你的告诫全是为了你好,你这个年龄段真的不适合练武。”
“第一层的武道基础你都没有理解透彻,还想一步登天研究第四层的?”
“走火入魔懂不懂?”
杜奇瑞板起脸道:“不行,这件事没得谈。”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你拿我拐棍干吗?”
“我,我这是拐棍,不是烧火棍。”
“咸菜,我的小咸菜。”
“苏宁,过分了啊。”
十五分钟后,杜奇瑞老老实实交出了长老令牌,三申五令警告我不许胡来。
最多一晚上,明早七点之前务必将令牌归还。
且只允许我一人上去,胡英在楼梯口等待。
我千恩万谢,捧着令牌回去睡觉。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没等我晚上前往藏书阁四层,季玄清已经闭关出来了。
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昆仑掌教,是在下午四点。
季青禾兴冲冲的赶来梧桐院催我起床,说她父亲答应带我去见三伯。
我当时喜出望外,套上鞋子就往外跑。
“刷牙,洗脸。”季青禾满脸嫌弃道:“恶不恶心,眼屎都挂着呢。”
我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推着季青禾直奔主峰主殿。
季玄清坐在靠椅上与杜奇瑞闲聊,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着,气氛融洽,笑声不断。
我有点紧张,站在大殿外做深呼吸状,平稳心绪。
季青禾掩嘴偷笑道:“我父亲又不吃人,你怕什么。”
我以咳嗽掩饰尴尬,大步跨入。
在我的想象中,一直以为季玄清是个白胡子老头,身穿青袍,仙风道骨的那种。
但我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年轻,看上去不过四十岁出头。
儒雅温和,斯文清秀。
面色有点发黄,鼻梁高耸,眼眸深邃。
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带着一抹善意,和蔼可亲。
杜奇瑞笑骂道:“你早上威胁我的嚣张跋扈劲呢,拿出来啊。”
我挤了挤嘴角,勉强笑道:“三伯说要尊老爱幼,我几时对您嚣张跋扈了?”
杜奇瑞怒目道:“敢做不敢当,怂。”
我抬头望天,死不接话。
季玄清缓声道:“你奶奶身体可好?”
我恭敬回道:“年纪大了,加上爷爷的死,三伯的身体,我爸的无故失踪,对她打击很大。”
“她表面上若无其事,实则备受煎熬,只是不想让我担心。”
“所以我来了昆仑,欲见三伯一面,回去给奶奶一个交代。”
“我不想一直撒谎,这对她很残忍,亦不公平。”
“恩,希望您能理解我的难处。”
我弯腰一拜,诚心诚意。
季玄清抬手虚扶,一团柔和的力量将我搀扶起身。
他目光哀伤,喃喃自语道:“昆仑愧对苏家。”
“小师弟自镇诛魔潭底,身为大师兄,我找不到帮他祛除心魔的办法。”
“眼睁睁看他受苦,我有罪,罪无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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