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澜转风,天边阴霾森然。
平安夹着菜,快速地扒上几口汤饭。
如意小口地嘬着肉丸,莹润的双颊鼓鼓的,脸上挂着水晕酡红。
但是,注意不到这些的平安,此时的表情是双目灰沉,面色凝重像一个霜打的茄子!
扑通扑通!
如意抓住平安的衣袖,轻轻拽了拽,温热的呼吸扑打在平安微冷的脸颊!
“你没事吧,哥哥!”
顿时,平安感受着身体晃人的闷热,不禁觉得胃火上蹿,不觉猛地吃了饭菜!
如意翘着嘴巴,元气满满的,双臂拄着桌边,吃了一小口显然吃的差不多,但还是会握着筷子抿一下嘴,时不时瞟上一眼平安俊逸的侧脸!
大雪纷纷之后,晨起的片刻时光,总是寂静怡人的。
足迹长长短短,踏着风霜而去!
平安沿着墙边走过,满脸肃穆,心里沉思着那担忧许久,终于找上头的事情。
大战,真的一触即发?
“密卷暗谋,牵连甚广。”
“要想抓住真相,必须层层深入!”
“浩诏分封四辖区,以尚景城画地为界,据守五川四地,占领东孚,泗野,昌业,武理。”
“这次的四盟会战,剑指浩诏尚景!”
“其中缘由,绝非表面这么简单!”
相国府内,还是往时冷清!
司空澜逆对着庭院白画,眼望湖心之下,冰游锦鱼!
温情在一旁,“少爷,可是在愁什么?”
“你说,这天下当真浑浊不堪?”司空澜逆提着半壶酒,举止风流间吐露着不是这个年纪的沧桑,“如果天下海晏升平,谁还尊君求神!”
“温情,不知怎么说!”温情绕步身侧,扶着司空澜逆,丰腴的身材几近依附在他的身上,“可能这就是自然的法则,就像是野兽的生存之道!”
“强者恒强,弱者随波逐流!”司空澜逆一时感慨,笑谈着带着一分肆意的嘲弄,“过了不知几千几万年,世道还是这样!”
“造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百姓中正庸弱,任人鱼肉,过了百年就尘归大地,一辈子都依赖宝座上的天子共主,自然存亡荣辱都被掌握别人手中!”
他摇摇晃晃,声音压的极低,但是丝毫不减蔑视之意,“江山天下,好似风中落叶!”
“而那人,也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至于,想要什么,不堪设想!”
“因果不由人,万事于我,真是纠葛不清!”
温情声若蝶舞,“少爷,心中有不平事,当然难以置之不理!”
“温情,只认准少爷能诸事不愁,万事顺利!”
寥寥几句,司空澜逆转身挽住温情的肩膀,步行就要回去房间,“这样,怪奇怪的!”
“外面冷,呆够了,还是去里面吧!”
口哨吹起,律动不止,抚平多愁虚妄!
司空澜逆仰天大笑,“酒囊饭袋的生活,当真是潇洒快活……”
——
“当真是无趣的很,让人提不起半点兴致!”
平安奉命参首,身列百官之后,拄着皇恩御赐的九星剑。
大殿之外,官臣静执玉简,蚊蝇轻论一国天下事!
蹭——
影子细洞穿行,移动如蛇行蜿蜒!
宫墙楼阁之间,随着几声石塔钟鸣!
上朝时辰,于公公一声细音高亢,文武朝会进殿!
圣皇于泰阳殿高阶之上,威严霸绝,几句沉吟便引得众人信服。
开疆平反,一字重若千钧!
一把刻着升降双龙的宝剑,乘着大国百年的气运,授予了北城御守卫大将!
轩御重剑,图满沧!
一冠重缨红,桥身似马鞍,一抹轻眉,难掩吊颈虎眸的刚毅!
他摊开厚实的双手郑重地接过宝剑,即时,圣皇手里调兵的玄金令鉴也一并放在他的手上。
“朕,赐你讨伐之命,调兵之权!”
“征战必归,四海八荒,率土之滨,朕之天下!”
“爱卿,切不可负朕所托!”
图满沧跪地圣安,“臣定不负所托,皇天之意,使命必达!”
“好!”
圣皇挥袖甩身,金黄的龙袍栩栩如生,威加四方的气势不可抵挡!
“朕,先恭祝大战凯旋!”
“圣皇万岁,神道永恒,天下一统,大战凯旋!”百官沉默过后,立即俯首躬身,高声附和!
……
兵贵神速,战局千机,风云骤变!
这些受命的官员,大到将帅,小到杂役差使,都不敢怠慢半分。
圣皇危立高楼之上,俯瞰城里城外,一拦雕阑嘴角掩不住暗藏深意的浅笑。
“这天下,又算什么!”
哒哒哒!
马蹄声响,碎空杂音!
肌肉暴起的兽兵马,有着脉兽的血力,耐力速度惊人!
环身的光晶,更是说明它们的不凡!
兽炼之术,使他们成为战场上军士的盟友!
百姓各家缴纳的税粮,作为军需必备,早已备好码在车马上。
一骑千里,精兵悍卒看守,大概不出三日便能抵达前线……
次时,平安披着甲袍,身穿铜鳞胄甲,随着一行人等踏马出了宫门!
放心不下的心绪,一吹而去!
带着随军的眷属,平安也就少了几分无故的担忧!
窗帘厚重,垂着石珠,如意如山间林鹿,恣意斜插着珠钗,裹着一身水翠的花色绒袍!
跟随军列,她紧着平安身后,坐在军车宝马中依依前行!
白秋琴身着素布衣裳,绒衣围腰,寡容素淡不着粉黛。
结着纱巾,卷起春滔般的秀发。
那副模样平滑了许多,没了几分姿色,气质不减分毫中多了世俗的烟火气。
总的看来,柔懦羞怯,敝人言语,倒是不似先前了!
考虑再三,她只得侍奉侧位,打扮成了粗使丫鬟。
但是,如意握着白秋琴的手,亲切的样子像是在看着个姐姐。
脸上有些轻松散漫,俏皮的杏眸动来动去,不知是好奇还是惊慌!
爱热闹的百姓,总是会夹着街道,看一看难得见到的阵势。
常年饱经沧桑的他们,早已习惯了兵荒马乱,世事不平,似乎也没有恐惧,应该是麻木到了骨子里!
毕竟在浩诏百姓的眼中,现在反正还活着。
俗话说的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活一天是一天!”
愁的,应该是掌管天下的君王!
玩闹的小孩,任性起来,在街头巷尾可不好计较风寒,随地抓住一根柴火就耍起了刀剑棍棒的游戏!
比起战场生死的搏杀,血流成河,这幅场景多少有点好笑!
“假若,打仗就是这般胡闹,就好了!”
“是啊,那就好了!”
“一了百了!”
“干活去喽,要不就吃土疙瘩了!”
……
作为苦命人,开疆扩土,问鼎江山,也不过是梦中才敢做的事!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句话上下来说,不亚于成神证道!
但是,它再有诱惑力,也不能让人一步登天,忘了现实中的多愁善感!
唔——
总有夹道两旁的人喝起欢送声,弄得场面浩大的,来送一送镇反平乱的将领。
音余在耳,那种家国情怀,赫然就壮然于胸!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皮烂如泥,毛之焉附。
对于战争的苦难,浩诏的百姓,总是百般的无奈!
然,泱泱江山,义气志士安能侍奉二主!
不管说的怎样,天下总是需要明主管住这个局!
更何况,古今至此,已然算是盛世,岂容藩王都督祸乱朝纲,一手倾覆!
哒哒哒——
不长不短的行军内,身着铁皮甲胄的士卒,对于这位“天降”的先锋参将,可不怎么愿意假以辞色!
管他老子血龙牙,还是劳什子圣选之人!
鄙夷揣测,都挂在了眼上。
在军功实力说了算的兵营,他们可是要看看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能翻出什么惊人的浪花儿来!
“就他多事,还带着伺候着,上面也没说什么!”
“呵!”
“军妓!”
“巴适得很!”
“嘘!少说话吧!”
“嚼舌根子,不着道儿可就没了!”
“这种事,狗都不想,建国就没了!”
“你们好意思吗?”
“就你想的开,学什么倭鸟鳌鹰!”
“行军途中,禁言……”
铛!
闷响沉重,如靠山一倒!
凝霜的铁索落下城门,临危受命的统帅将领,这下算是就出了征!
兵马一拽风尘,他们一行人等按图进发,沿着亭道馆驿,朝着前线主营区进发!
两军交战,最重天时地利人和!
重要的边防关隘,就是火力交锋处!
主帅图满沧一马当先,奔赴的方向自然是东方位的主战场。
枪打出头鸟,擒贼先擒王!
四辖区会盟,东辖区方斩就是领头狼。
其余下放的各守卫区将领,也随着形势剥离出来,带领一队兵马轻装上阵。
至于浩昭皇都尚景城,图满沧顾首回看,一道金光斩首天云,虚影缥缈镇守城楼玄关。
“刑法天罚,法相天地,一人足以啊!”
说着,他又看向队伍后的平安,想着圣皇的安排,自是迟疑起这个正值少年的年轻人。
“驾——”
烈马如火,迅疾如风。
好几队人马,随着擂鼓震天响,风尘绝迹宛如长线洪流直向四方。
地域如渔网,兜住了大半个天下。
寒风吹起呼出的气,宛若刺刀般刮过脸庞。
平安朝着怒云翻天的天际,“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啪——
马鞭扬起,挥响的是冲阵平乱的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