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话才出口,风眠和老妇都惊讶地望向了她,约莫是想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同意了?
其实两人心里都有数,这个事情是存在一定风险的,即便他们以利诱之,却也做好了明月不会同意的准备。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们一样,恨不得早些死去早些解脱,世人更多的是惜命!
明月面色沉静,一边想着事,一边细说自己的条件:“我需要你们将自己一身本事,通通都毫无保留的教给我,等事成之后,我会满足你们的意愿。”
老妇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点了头:“我同意你的条件,这一身岐黄之术,我本来就想找个衣钵传承下去,若那个人是你,自然是再好不过。”
风眠倒是沉吟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道:“可以是可以,只不过我们是倾囊相授,但是具体能学多少,那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明月点头:“我自是会竭尽全力。”
风眠又说:“而且还需要一个时间限制,你现在毕竟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若是等到你都垂垂老矣了,那一切可就没意义了。”
老妇愣了愣,似乎是心有所感,跟着附和道:“是啊,人年纪越大身体就越是差,到那个时候再去接收这些灵气传承,你是肯定受不住的。”
明月想了想,给出了个期限:“那就十年,我只需要十年时间。”
如今她已经知道了何明月的愿望,她没有太多的时间一直耗在这里。
十年,能学多少学多少。
等学完过后就替他们吸收灵气传承,再……
明月眸光闪了闪,意识到识海中飞霜的存在,让她将所有的杂念全部隐下。
风眠拍手:“好,那我们就给你十年。”
老妇那双历尽沧桑的眼眸里,流露出几分激动来,语气里带着急切:“既然没有多长时间,那我们也别再耽搁了,你现在就跟我回岐黄门,我们就从现在开始学吧?”
明月看了眼这一地的血色红花,知道风眠怕是还要休养一阵才能恢复,便点了点头:“好。”
此时老妇轻抚了下手中的戒指,她的手中很快就出现了传送卷轴和两张绿色的符文。
“风大哥,一会儿青昱那小子会送你回去,我就带着这位……”老妇看着明月顿住了,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来着。
“我叫何明月。”明月提醒道。
“那我就叫你明月吧,明月你站到卷轴上来。”老妇自来熟地说完,又侧过头对风眠说:“那风大哥,我这就带着明月回岐黄门了,你自个儿多保重,身体好些了就来找我们。”
风眠有些无奈地说:“去吧去吧,你啊,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都四百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曾经那个小丫头似的,做什么事都急得不行,风风火火的。
老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又朝着明月使眼色。
等明月站上卷轴后,老妇又说了句“保重”,这才开启了传送。
一阵光芒在传送卷轴上闪过,二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屋里。
这时风眠突然忍不住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六百三十八年了啊,他无时无刻不在遭受着体内灵气的冲击,可他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了解脱的机会。
这一次就算是死,他也要摆脱这些灵气传承,要丢掉这祖上丢过来的使命。
*
没一会儿时间,明月就跟着老妇站在了一处山脚下。
一眼望去,有浅墨色的浓云缠绕在山间,层层叠叠煞是好看。四周皆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枝繁叶茂,有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在上面歌唱着。
老妇将传送卷轴收进戒指,向明月解释道:“所有的门派都有护门阵,所以传送阵只能传送到山脚,走吧,现在就需要我们自己上去了。”
明月看着宛如在云端之上的山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你们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交通工具吗?”
“修界自然是没有俗世界的交通工具。不过修者自然是都有自己的本事上山,只是眼下术法功法你皆无,就只能委屈你跟着我走这一趟了。”老妇眼珠子转动着,里面藏着一份不易察觉的狡黠。
明月:……
不过就是爬山而已,明月只郁闷了片刻,就打起精神点了头:“那好吧!”
老妇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特意带着明月从最远的那条路绕路上山。
倒不是她故意想整明月,她只是想要知道这位救世者的真性情如何,而人只有极度烦躁和劳累的时候,才会暴露自己的真性情。
先前她也是太想要得到解脱了,所以才心急的请明月替他们接收传承灵气。
而眼下她也回过了神,冷静了下来,即便她想要解脱,可她依旧要考量一下这位救世者的为人,她不能将自己的一身本事交给恶人,用来为祸世间。
所以老妇选择了爬山,而这上山的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门派里的人都是使用各种术法,以至是上山的路崎岖不平,杂草丛生,一不小心就会割破肌肤,还时不时就有各种小动物从中跳出。
当明月再次和跳出来的硕鼠大眼瞪小眼时,她其实隐隐有感觉老妇在故意绕路。
不过明月能察觉她身上没什么恶意,所以也就任由着她带路了。
反正人家都白发苍苍了,还在跟她一起‘开’山路呢,那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而且明月之所以答应替他们接收传承灵气,实际上是因为她接收了何明月的记忆,顺带着也知晓了何明月的愿望。
被何明月自我封锁的那段记忆,可谓是人间炼狱。
虽然何明月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可她性格坚毅,为人自强自立,无论想要什么都会自己去挣,从来没有起过攀龙附凤的心思,她之所以跟江淮在一起,那是因为她坚信他们相爱。
她相信江淮所说的一见钟情,她也相信这位大少爷对她的真心。
特别是在江淮说出江家祖训,并且说要带她回祖宅敬香时,她当时就下定了决心,就算是结果不如人意,她也要永远铭记江淮对她的真心。
可偏偏…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在江淮的眼中只是一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