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胜利之后朝廷赏赐,高官厚禄,又如何能让这两岸将士不兴高采烈。
对于朱厚熜而言,此战得胜。
虽然付出代价极大,至少连年征战,如果不及时处理,今年冬天浙江福建等地发生饥荒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无论战争的形式变得多么高端。
但一切代价总是要由最弱者承担。
而在这个世界,手无寸铁的农民,又如何抵抗这些能够驱逐妖魔,虐杀邪祟的凶兵酷吏的掠夺。
朱厚熜尽量克制官吏军士的贪欲,不使他们过分掠夺。
不过,即使代价这么大。
此战让明廷获得了一个至少稳定上百年的东方沿海边界,可以说依然相当划算。
只需留下少数的军队驻守东方。
明廷大部分的精兵都可以重新调回北方。
专心准备向西进入西域或是北方征讨蒙古的事宜了。
至于建州和安南。
这两个地方目前的实力还比较弱小。
纵然在原本的历史上,嘉靖那老道都能搞定。
女真年年上贡称臣,而安南更是干脆被嘉靖派兵重新收复,纳入大明版图。
朱厚熜认为现在的大明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兵强马壮。
根本无需调配主力,只需派遣两支偏师便可以轻易平定。
事情总要一步步慢慢去做。
四夷归顺,万邦来朝的图景仿佛近在眼前。
但朱厚熜却并没有被这宏大的图景迷惑。
至少,这个冬天,等各支部队就位之后,便暂息刀兵。
先调配资源,令各地官府安置四方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的流民。
将部分此战没有用尽的税收和粮食返还给早就疲惫不堪的百姓,让东南几百万人活着渡过这个寒冷的冬天才是。
朱厚熜想道。
闻听大江两岸,将士们振奋的呐喊之声。
他深知在酣畅淋漓的胜利之后,天下黎庶为这一战付出了何种惨烈的代价。
休养生息,势在必行。
至于西出玉门,收复西域。
向北征伐蒙古这两个大工程,朱厚熜并不着急。
毕竟西域和蒙古都摆在那里,朱厚熜倒也不怕他们跑了。
明年倒是可以先尝试平定女真和安南,在帝国的南北再开两场小规模的战争。
并要求边界归降的蒙古部落派出轻骑跟随小股明军不断的北上骚扰周边部落,试探如今的蒙古的底蕴如何。
顺便,命户部重新普查人口,安置流民,登记造册。
之前的黄册由于百年来各级官吏胡编乱造,跟地方豪强勾结隐瞒户口人丁,早就不能反应帝国真实的情况了。
还有大明的远洋舰队,朝贡贸易,对鲛人残部的清剿收编……
需要朱厚熜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不过如今最要紧的。
还是自己的修为。
感受着经脉中汹涌澎湃的劫力,显然,这次朱厚熜将一口气连续突破数个境界,抵达结丹后期甚至是圆满都有可能。
随着朱厚熜给正驾驭铁驭对推开阻塞江口的海怪巨尸,让后续的明军舰队能够顺流而下进攻鲛人的朱常宁传音。
让她领着禁军们清扫战场,调集军队清扫沿海的各处残存的鲛人巢穴之后。
朱厚熜便驾驭凤鸟先行回京,在自己之后突破不在大明的这段时间先安排京中政事去了。
望着头顶那个越飞越远的老爹。
朱常宁挑了挑眉毛。
当听到朱厚熜让她保护好某位想要进京上书的金陵官员,并安排自己协助其将军队结余下来的粮食还给各地百姓之后。
朱常宁顿感自己老爹是不是老糊涂了。
刚刚得胜就把军粮换成民粮,还给各地州府。
她可不觉得这个光是听起来就像是卸磨杀驴一样的政策会得到这些还沉浸在回去之后升官发财的美梦中的军士们的支持。
而自己既不能撂挑子,为了以后也不能真和军队闹掰给自己找不痛快。
所以,该怎么执行呢?
朱常宁想到刚刚朱厚熜特意交代让自己调遣些快马快船,南下侦查安南内战如今情况和占城等小国对大明恭顺程度的命令,若有所思。
把军粮还给各地州府一事,倒是不急。
反而可以先让部分明军乘坐舟师,带着海兽的头颅南下环游各国。
一方面是展示明廷大胜鲛人之后的武威,安定人心,另一方面,和这些南方各国商量一下关于明军帮助他们驱逐了长期霸占海路,劫掠商船,很坏很坏罪大恶极的鲛人——他们是不是应该给点东西作为酬谢的这档子事情。
朱常宁要的也不多。
中南半岛上那几个大点的国家,每个国家出粮一百万担作为军资就行,小国十万担就可。
而且不只是南方的丛林半岛。
明廷驱逐鲛人,这是造福四海的大善事啊!
远洋的那些个国家像什么吕宋汤都文莱等国,长期受鲛人袭扰。
都应该速速借粮给明廷,助其继续追剿鲛人,以保海晏河清,天下安宁,商路通畅。
这么一想,几百万担粮食若是分担到周边这些个国家上去,不仅绰绰有余,甚至朱常宁自己偷摸还能小赚一笔。
想通了这一点,朱常宁又重新启动了她的机甲,哼起了她欢快的小曲。
随后吩咐下去,开始了在后世名为“明霸权主义下通过朝贡体系将国内风险分散到各藩属国及全世界的经济体系”在这个世界逐步构建的第一步。
至于你说这是霸权?这是赤裸裸的明帝国主义下的剥削压榨?
“我亲爱的朋友?从你们的国家拉点人拉点粮食,跟我们一块打异形和邪祟这种事怎么能叫剥削和压榨呢?”
“我们大明打仗可都是为了全人类在这颗星球上的幸福生活。”
“所以!战争的费用由世界各国来集体买单,有什么不对吗!”
……
而此时,随着明廷大军在南方大破鲛人的消息传来。
此时的大明京师之中,那些最隐秘的黑暗角落。
却传来了一阵阵渗人可怕的低语。
那是一家位于城东的地下酒馆——
酒馆很小,只有两张桌子,其中一张还瘸了腿,酒馆的主人用两本画册垫上,方才能勉强的立住。
酒馆内装饰破旧,酒馆的服务也并不尽如人意。
老板娘趴在桌子上,总是一副半梦半醒的状态。
小厮服务态度也很不友善,每次客人要求添酒的时候总是能听见酒壶重重的被砸在桌子上“咚!”的一声。
还有几声疑似“酒鬼”“喝死你拉倒”“给爷爬”等等上酒的少女小声的嘟囔声。
不过好在今年的寒意来的甚早,天也黑的早。
不多时酒店就宣布关门打烊了。
正当那带着头巾在小酒馆务工的少女逐个驱离酒馆中的客人之后。
门外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名带着白色面纱的妙龄女子。
左侧的女人腰间挎着个口袋,其中鼓鼓囊囊,像是装了许多书籍。
右侧的女人从气质看更年长些,身后背着一道剑匣。
此刻正盯着酒馆上“闻香馆”三个字看的聚精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