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看着床上一副凌乱不堪的模样,在床内侧一番摸索,随着“吱呀”一声轻响,床尾竟然出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刚刚好可以容纳一个少年蜷卧在其中。
“我们婚配几十年,我都不知道这床上竟然有这么一个如此隐蔽的暗格!你是怎么知道的!”
钱大有看着犹昏睡在暗格中的少年,感觉不可思议。
这张床是他家中祖传下来的,这个暗格却是第一次见。
“这个是婆婆临终前告知我的,只是说木床有个暗格,若是生活无以为继时,才可开启。”
老妇人道。
钱大有只是“嗯”了一声,走出屋外,将木门关闭上闩,而后将少年从暗格中抬举而出。
少年安卧于床榻之上,钱大有打亮一个火折子,仔细观察起这个暗格,而后不断用手在暗格内上下摸索起来。
他从最里面找到一个钱袋子,里面竟然存放着三百多枚东洲金币,对于一个贫寒之家,这简直算得上一笔天文数字了。
“这恐怕就是母亲说的生活无以为继时的救命钱了!”
钱大有将钱袋子交给老妇人,喜形于色道。
“再找找,看里面还有什么遗漏没有?没想到公公婆婆辛苦艰难了一辈子,竟然攒下如此多东洲金币,实在让人意外。”
老妇人也是喜出望外道。
钱大有依言又在暗格里摸索了起来。
暗格本是木质,可是触摸到了一个冰冷似铁的圆环,将手伸出,只见手指上沾挂着斑斑黑灰色的铁锈。
莫非还有机关?!
钱大有心中暗自忖道。
他又将手伸进暗格之内,轻轻拉动铁环。
“咳踏!”
暗格内传来清脆的机簧弹开的声音,暗格最下层的木板如一扇门豁然打开,下层放着一个泥封酒坛。
酒坛硕大,比一般的木桶大两三圈,呈黑褐色。
钱大有夫妇皆是伸头张望,发现最下层还隐藏着一个酒坛,相视哑然。
“这恐怕是公公偷偷存放的吧?!”
老妇人道。
“父亲是个酒葫芦,哪天不喝二两酒浑身难受,母亲管得又严,只怕这个暗格就是父亲的酒厨吧!”
钱大有也是微微笑道。
“公公在这里存放一坛酒,而且看上去泥封完好无损,也许正是给你留的!无论如何,还是把它抱上来吧!”
老妇人道。
钱大有点头,双手一探,掬住酒坛两侧,便欲将酒坛托起。
酒坛却如落地生根一般,纹丝不动。
“怎么了老头子?!”
老妇人关切道。
“这坛子仿佛有千斤之重,恐怕里面不是酒!把剔骨刀拿来,我撬开泥封,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钱大有道。
老妇人很快将剔骨刀递到钱大有手中,钱大有刀尖向酒坛泥封戳去,不小心碰到酒坛边沿,竟然传出“铛”的一声轻响——这声音显然是铁器交击之声。
钱大有夫妇闻声皆是一愣。
“老头子,这是什么情况?莫非这酒坛是铁质的不成?!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老妇人道。
钱大有眉头一皱,用刀背轻轻敲击酒坛表面,黑褐色的坛体表面如年久失修的城墙,表皮瞬间脱落,里面一层,在火折子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闪闪发光。
“这坛子莫非是金子铸就的吗?我们数代贫寒,能积攒下三百多枚东洲金币,已经极为不易,这个酒坛子若是金子铸就,那真是匪夷所思!?”
老妇人道。
“父亲母亲辛苦了一辈子,面向黄土背向天,节衣缩食,任劳任怨,若是有这么多的金币,又为何甘守清贫,潦倒过一生?!”
钱大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的敲打之下。酒坛外边的黑褐色尽数褪去,果然是一个黄金铸造的酒坛!,怪不得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挪动分毫!
无可奈何之下,钱大有只能用剔骨刀撬开陈年的泥封。
酒坛非土陶所制,泥封却当真为泥巴所制。
不过原本柔和流动的泥巴,已经干结硬化,轻轻一撬之下,便大块翘起,不一会便被清理完毕。
泥封下有三层密实的布料,被一根红绳紧紧捆束于坛口之上。
只是历经了漫长岁月,红绳一触之下,散碎开来,片不成片,段不成段。
布料倒是极好的布料,整张揭起,三层皆是完好无损。
至此火折子一照之下,发现酒坛并非真正的酒坛,坛中也并非真的酒,而是珍珠玛瑙翡翠珊瑚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珍宝。
钱大有夫妇眼睛都看直了。
“老头子,你看这些宝贝下面好像压着一个牛皮信封!”
老妇人道。
钱大有往下扒拉了几下,果然有一个牛皮信封!
拆开层层叠叠的牛皮纸,最终果然是一个信笺。
“我儿大有,父母无能,一生贫寒,让你们夫妇跟着受苦了,那三百多东洲金币,是一个留宿之人遗留之物,若有过不去的坎,相信基本也够用了。
不过这酒坛之中所遗留之物,不知何物,但定是贵重非常,切勿动用,遗失此物者,是一位公子,姓龙名游衍,若其寻来,或者其子孙寻来,万勿推诿欺瞒!
行善之人,如春园之草,不见其长,日有所增;行恶之人,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
损人利己,切宜戒 之。一毫之善,于人方便;一毫之恶,劝人莫做。
衣食随缘,自然快乐。望吾儿大有,谨遵父母之命!执笔于二七一三年,初春。”
看着父母遗留之书信,钱大有瞬间泪水止不住从脸颊流下。
老妇人望钱大有悲戚之色,伸手为其抹去眼泪。
又是执火折子探看,只觉下方似乎还有一个金色信笺沉埋于珠宝美玉之间。
她三两下便将金色信笺抽出,递到钱大有手中。
这金色信笺,金线密布,金光灼灼,一看就是非凡之物,绝非寻常人家用得起的。
钱大有也是惊奇,怎么还有一封信笺?
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拆开信笺的封蜡,将其中信笺展开。
“为乐兄,我知你宅心仁厚,多行善举,而不求回报,可是你救我儿一命,我岂能没有任何表示,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万望笑纳,不胜感恩!龙游衍执笔于二七零二年,冬。”
钱为乐,正是钱大有之父。
两封信相隔十余年,其中曲折,外人从只言片语中,也不能窥见全貌,更无法述说详实。
钱大有看着依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这个多灾多难,遍体鳞伤的少年!虽然给他们夫妇带来了祸患,甚至差点因此丢掉性命,但是此时他内心却充满了对少年的感激之情。
因为正是这个少年,让他原本的抱负和理想有了实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