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将田秀他们一行都迎进了家,幸好这老者家里比较宽敞,要不这二十几人还真不容易住下。
“老丈贵姓?”
田秀一进门就和老者闲聊起来。
“什么贵姓不贵姓的?”
老者摆了摆手。
“你叫我王老汉就行了。”
听到老者这么说,田秀笑了,没有说什么。
那几个女人则是从进门开始就在不断打量屋里的陈设。
简约。
破旧。
这就是几个女人的印象。
“各位贵客,用过饭了吗?”
老者这时又极为热情的问道。
“我们带了干粮就不麻烦老者了!”
田秀看出了这老者家的房子虽大,生活却并不怎么宽裕,主动谢绝了老者的好意。
“哎,哪有客人来了,不让客人吃饭的,这不是待客之道,我去给你弄点儿饭吧。”
老者转身,到厨房里面端了一盆野菜一样的东西,还有一盆类似菜团子的东西放在桌上。
“家里没什么能吃的东西,各位贵客凑合吧。”
田秀自然不会忌讳,坐桌子上就吃了起来,展也跟着坐下用餐。
至于那几个女人,就没那么和善了。
孟赢就浅尝了一口桌上的野菜,立即吐了出去。
“呸呸呸,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田秀有些不高兴了,准备出言呵斥。
老者却摆了摆手。
“各位贵客见谅,家里实在穷,就这些能吃的了,诸位将就吧!”
田秀吃着又干又苦的野菜团子,眉头直皱,却还是咽了下去没有浪费。
“老丈,官府推行了新政,对那些实在贫困过不下去的百姓,都会予以赈济,怎的你过得如此之差?”
老者摇了摇头并不回答,似乎是不想说。
展忍不住说道:“您要是遇上贪官污吏,只管与我家少君说,他定能给您做主!”
老者叹了口气。
“老汉并没遇上贪官污吏,各位贵客用晚餐,就早些睡吧!”
老者说完了以后就准备转身回房。
“老丈,我看您的家也并不小,怎么不见你有儿子儿媳?”
“我大儿子死在了长平,二儿子战死在了燕国,前不久小儿子也死了。我的三个儿媳,一个病亡了,一个跑了,还有一个下落不明。”
老者语气很平淡,并未有多少伤感。
但田秀能察觉到,老者心里是相当悲痛的,只是外表看不出来罢了。
“抱歉!”
老者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情绪没什么波动,随即便转身走进了里屋。
“少君,这老者必定是遇到了不公之事,你为何不问个明白呢?”
展有点埋怨,田秀居然不把事情问清楚。
他已经打算好了,田秀要是不想管闲事,明早他自己去找老者问个清楚。
“这么问是揭人家的伤疤,人家不会说的,我们明早去找别人打听。”
“好吧!”
众人很快睡下了,几个女人一间房,护卫们挤两间房。
田秀和展睡一间房,这一晚田秀怎么也睡不着。
他只能悄悄起来,想到院子外面透一透风。
此时已到夜晚,月亮已经爬上了云端,月光皎洁,洒在大地上,即便在夜晚外面也没有那么黑暗。
田秀在外面坐了一会,发现隔壁院子有个小孩子在偷看自己。
小孩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很瘦小,不过精气神却很足。
此时的小孩子打量着田秀,眼神中满是好奇。
“过来!”
田秀朝着小孩招了招手。
小孩有点怕生,并不敢过去。
田秀从怀里面摸出一块大饼,出来得急,他也没带什么零食,只能用这个去哄那孩子。
那孩子一看田秀有吃的,马上翻墙过来,动作很是熟练。
田秀将饼给了这孩子,那小孩吃的狼吞虎咽。
怕他噎着,田秀又解下了自己的水壶递给他。
“慢点!”
“好久没吃过这样的大饼了!”
小孩有些意犹未尽。
田秀又从怀里摸出一张大饼给他,问道:“你跟这位王老汉是邻居吗?”
小孩点点头,将大饼接了过去。
不过他并没吃,而是小心翼翼的收进了怀里。
“你怎么不吃了?”
“我娘病了,我想把饼带回去给我娘!她也好久没吃过这样的饼了。”
田秀眼睛一下红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阿叔你怎么哭了?”
田秀若无其事的说了句:“风大,迷了眼睛。”
“对了,你阿父去哪儿了?他不管你母亲吗?”
“我阿父死了和王爷爷的儿子一起死的。”
听闻这话,田秀挑了挑眉,问道:“你父亲还有王爷爷的儿子是怎么死的?”
小孩快速摇头,声音低沉:“母亲不让我乱说,不然我们家会有麻烦的。”
“不会有麻烦的,叔叔可以保护你的!”
“真的?”
田秀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湛卢剑。
“如果有坏人敢来欺负你们,叔叔就用这把剑杀光他们。”
小孩听了这话以后,将田秀拉到了一旁的角落,用很低的声音将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我们这里往西有一个土匪窝叫黑风寨,那些天杀的土匪经常到我们周边几个村子劫掠。王爷爷的小儿子上个月娶亲,那些土匪听说新娘子很漂亮,黑风寨的坏人就到我们村子抢劫,将新娘子劫走了,王爷爷的儿子反抗,被土匪杀了,我爹他们想帮忙,也被土匪一刀一个的杀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孩已经流出了眼泪哽咽的说不下去。
“他们,他们把王爷爷的儿子,还有我父亲他们的脑袋砍下来,挂在旗杆上示众,我哥哥想给父亲收尸,被打断了两条腿,没多久就死了。”
“混账!”
田秀气的要把后槽牙咬崩了。
从前他没有能力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就只能任由黑暗侵蚀这个世界。
但现在他已经拥有了荡平黑暗的力量,那他就应该运用这份力量,去还百姓一个真正的海清河晏。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田秀这时又问道:“知不知道王爷爷的儿媳妇叫什么?”
小孩想了半天,说道:“俺记不清了,只记得依稀姓张。”
田秀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远处的一座山,不知道在想什么。
……
翌日清晨,几个女人睡醒了起床。
这时她们才发现,田秀居然在院子里坐了一夜。
“夫君,你该不会一晚上没睡吧?”赵媛十分关心的问道。
田秀没吭声,只是让人叫来展。
一听田秀召唤,展来的很快。
“少君,你找我?”
“展,拿着我的相印,立即到上党郡去调兵来。”
说着,田秀把自己腰间的相印解下来交给展。
“少君,您调兵干什么?”
“剿匪!”
田秀冷冷的说出两个字。
孟赢说道:“剿匪这种事情可以交给当地官吏,不需要夫君你亲自出马的。”
田秀斜眼看了她一眼:“但我今天就是要亲自出马,来个牛刀杀鸡!”
黑风寨。
大堂上。
一群土匪正聚在一起吃肉喝酒。
这是一个脸上留着刀疤的男人拽了一只羊腿下来,吃的满嘴流油,笑道。
“大哥,还是他娘的当土匪痛快,就像那个谁写的什么水xu传,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这日子才痛快!”
“可不是嘛!以前咱们在秦国过的那叫什么日子?连去听个评书都要判罪,幸好咱们的老家被魏国给拿了,要不咱们怎么能到这里落草为寇?”
一人嘿嘿笑了一下,道:“大哥,咱们待在这儿,不会有官府来剿吧?”
主座上一个留着络腮胡须的汉子说道:“不会,咱们就只是在这附近抢一抢那些穷棒子,又没闹出什么大事,官府吃饱了撑的才会来剿我们!我就不信为了那么几个穷棒子,还有人会跑这种山沟沟里找我们玩命。”
这时一个韩国口音的汉子,开口说道:“那个叫田秀的,自从当上丞相以后,一直让各地的官吏剿匪,我看大哥,咱们是不是换个山头?不要在赵国呆着了”
“怕他娘的个球!天下哪国没有匪患?他田秀能剿灭多少?大不了等官军打过来的时候,我们脚底抹油直接开溜。官军走了咱们再回来继续占山为王,官府能把我们怎么样?”
“大哥说的是!”
几个土匪兴奋的将酒碗撞在一起,大口的喝起了酒。
他们丝毫没意识到,危机要来了。
……
田秀一行离开了那座村落,一路向西,走了两天以后,终于是在一座大山前停了下来。
这座大山名叫王屋山,只要翻过它就能到河东。
现在已经是冬天,群山之上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一片,一眼望去尽显荒凉。
田秀一行沿着山路穿行,就在他们走到了一处比较狭窄的山坳中时,山路两边忽然蹦出几个手持长刀的贼人。
“站住,打劫!”
一名大汉持着明晃晃的刀高声厉喝。
“识相的赶紧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牙崩半个不字,乃公当场让你们做我刀下亡魂。”
此时这几个贼人都眼馋的看着田秀。
这种打扮,这种气质,一看就是头肥羊。
要是能宰了这头肥羊,肯定能过个好年。
看到这里面拦路的,田秀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打量了他们几眼,问道:“听说附近有个土匪寨叫黑风寨,你们是不是黑风寨的人?”
“混账!”
一名土匪举着刀喝道:“吾等就是那水许传里的梁山好汉,什么土匪?”
展一听就笑了。
“你笑什么?”几个土匪怒了。
“人家是水浒传,还水许,字都读不清楚,还学人家当梁山好汉?”
几个土匪怒了。
“再敢废话,乃公先做了你们几个!”
“谁做谁还不一定吧!”
田秀一脸气定神闲,丝毫不怕。
几名土匪打量了一下,算上田秀对方也就六个人,反观他们这边有八个人,八个打六个,优势在我!
“上!”
一个大胡子一声令下,八个土匪一起举着刀向田秀冲去。
田秀并不慌张,只是带着展他们向后撤退。
这几个土匪以为肥羊要跑,连忙撵了上去。
结果他们刚跑出去几步,只听空中“嗖嗖”两声。
三个土匪应声倒地。
剩下的五个土匪人傻了。
这肥羊怎么还有弓弩?
等他们抬眼望去,剩余几个土匪瞬间吓得三魂丢了两魂。
只见田秀身后,赫然带着几百个手持弓弩的甲士!
这些土匪虽然都是亡命徒,但他们也不傻,知道自己是碰上正规军了,土匪碰上正规军,不跑等死吗?
三个土匪当即就想转身逃跑,结果他们刚转身就被两支箭刺穿,当场没了生息。
剩下的两个土匪知道今天是栽了,也不敢跑了,一个机灵的土匪慌忙丢了刀跪地求饶。
“贵人饶命,误会都是误会啊!”
另一个土匪也赶紧把刀扔了学着同伴的模样求饶。
“大人饶命,今天冒犯了您,是我们有眼无珠,求您饶了我们的狗命吧!”
“刚才不还梁山好汉吗?梁山好汉就这德行?”
展一脸的鄙夷。
“不想死的梁山好汉就赶紧带我去你们的老窝!”
田秀不想跟他们废话,直接让他们带路。
“是是是,小的这就给大人带路!”
两名土匪心里很清楚,田秀这是想让他们带路去剿平他们的寨子。
但他们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义气了,先保住自己的命才最重要。只要能让田秀不杀他们,出卖他们的山寨又算得了什么呢?
“大人,请这边请。”
两名土匪战战兢兢的给田秀的大军带路。
田秀跟在两人身后上山,一路东绕西绕,大约在一个多时辰后才终于看到深山处所建造的一排排房屋。
黑风寨。
田秀看到了山寨的入口上写的这三个大字,除了三个大字寨门上还挂着一只风干了的羊头。
看来这个山寨的规模不小,难怪官府这么久了都搞不定。
“展,你带几个人跟这两个土匪过去,把门口的哨位做了,干的利索点,懂吗?”
“明白!”
展挑选了两个身手好的护卫,让他们跟着自己行动。
两个土匪走在前面,展他们装成俘虏的样子跟在后面。
寨门前几个巡守的土匪见远处有僧人过来,立马警惕的拔出了刀。
一见来人是熟人,几个土匪瞬间放下了戒备。
“四儿,怎么就你们两个回来了?其他人呢?”
“呵呵!”
这个叫四的土匪,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总不能说其他几人都见阎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