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在眼睛上的手挡住了满眼的血腥，带来丝丝凉意，像一针及时的镇痛剂，让周小舟马上就要爆发的怒意突然就凝固了一下。
    “周小舟，控制情绪，你在这里情绪失控，会伤害到他。”
    九长老的语气透着严厉的警告，导致周小舟不仅没有第一时间扯开他的手，还下意识遵从起来。
    “当务之急，是先救人。”九长老的语气放缓，带着明显的安抚，“好点了吗，如果可以了，我就收手。”
    “再等等。”周小舟闭上眼，慢慢将那些还未失控的情绪压下去，一会后，才缓缓开口，“师父，可以了。”
    覆在眼前的手慢慢放下来，周小舟睁开眼，先看到的，就是九长老担忧的目光。
    见她睁开眼，九长老没有多问，只转开目光：“好了就行，试试能不能突破这层结界，不要强行，会伤——”
    手指触碰到结界，周小舟半边身体快要消失前伸手拉住了九长老。
    二人一进结界，四周的环境再次发生了变化。
    血雨停了，空中飘着正常的沥沥微雨，荒野也不再一望无际，几步之外有依依垂柳，远处有城墙的影子，血泊不远处，还有朦胧的万家灯火。
    周小舟站在守道身边，甚至还隐约听到不远处长街巡夜更夫的打更声。
    守道就静静地躺在这夜色下，眼眶空洞，寂静无声。
    不……不是，确定地说，是她的二哥躺在这里，穿着新郎的喜服，握着秋霜剑，无声地倒在血泊里。
    冲击太大，周小舟一下子就跪了下来，抖着手，想去触碰又不敢去触碰。
    “二哥！”
    如果说结界之外，周小舟还能区别守道和二哥的话，那现在就是完全确信这就是二哥。
    “二哥……二哥……”周小舟的眼泪大滴大滴滚落下来，她浑身颤抖，茫然无措地只剩下哭。
    九长老站在身后，无奈叹气：“周小舟，你……别哭了，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
    幻象吗？
    真的只是幻象吗？
    不，不是幻象，这是噩梦。
    周小舟甚至分不清，这到底是谁的噩梦。
    是她的，还是二哥的？
    九长老在身后道：“在这个幻象里，他还没有死，你还可以救他。”
    周小舟愣了一下，猛地抬头，这才注意到躺着的人，胸口还轻微地浮动着。
    “二哥！”周小舟连忙去探二哥的鼻息。
    气若游丝，但确实还活着。
    周小舟立即结印施法，下意识就用枯木逢春救人。
    然而，在他人的识海里，她的灵力只是她想象的灵力。
    要怎么救他？要怎么救？
    周小舟着急回头看向九长老：“师父，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他？”
    九长老目光复杂：“不清楚，不过，你可以让守道知道你在救他，让他知道他还能活下来，兴许他醒了，幻象就破了。”
    周小舟连忙去握二哥的手：“二哥，你别怕！我给你渡灵力，你会没事的。”
    然而没有效果，二哥躺着，好像随时就会断气。
    周小舟一遍一遍地说，越说越心慌，哽咽之下，断断续续，不成句子。
    “谁……”
    终于，在周小舟泣不成声时，躺在地上的人缓缓抬起一只手，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是……谁？”
    周小舟连忙握住他的手：“我是……”
    她是谁呢？
    她已经不是周家的人了。
    眼前的人是周子戌，而她不配是周子戌的妹妹，也做不成他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