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怪物,而是……一条巨大红鱼,吞人下肚时,人骨架卡在了嘴里。
时间久了,人骨嵌入肉里长在了一起……
半人半鱼的怪物奄奄一息扑腾在山洞口的浅水中。
鹤冲天上岸后抽回腿,用刀刃平削开它的嘴,平整的切面下,鱼鳃还在耸动。
鹤冲天的脚只有擦伤,不严重。
沈香引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直接向后躺下,大字瘫在浅水里,凉沁沁。
鹤冲天原想责备她,哄着他们滑过来,自己又没办法安全脱身,还跳水,但是看到她惨白的脸,也不说什么了。
沈香引蹙着的眉头颤动,轻吟了一声,看起来不太好。
他伸手探到她的额头上,滚烫。
眼下这条件,什么也没有……但愿能快点出去。
“沈香引。”轻轻叫了一声,沈香引更轻的嗯了一下。
“还能走吗?”
沈香引含含糊糊说:“我先睡一小会儿……”
得,鹤冲天一只手拽着她的腕子,另一只手扶起背。
只能先背着走了。
……
山洞不深,往里面走了没多久,尽头是一个冒着红光的矮门洞。
照往常,看到这样的幽幽的红光,一定觉得瘆人。
但是此刻几人已经筋疲力尽,什么恐惧都没了,只想尽快找到出路。
沈香引环着鹤冲天的脖子,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鹤冲天就像一个持续发热的暖炉,令她体温逐渐回暖。
随着一步一步的颠簸,沈香引陷入半睡半醒的状态。
脑袋里的黑暗境地没有再次浮现,无比安心。
以为自己睡了很久,其实不过两三分钟。
耳边懵懵的声音,是鹤冲天和古云实在说话。
语调拖长放缓了,他们在商量,要不要先进去看看,还是先在这个山洞里休息一下。
“进去吧。”她喃喃说着。
近在耳边的声音让鹤冲天顿了一下,她口中喷出的微弱气息凉凉的。
沈香引没有直起身子,脑袋斜斜的靠在斜方肌上。
跨过矮门洞,眼前的景象瞬间让沈香引才觉得的舒适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这里面才是真正的别有洞天!
一个巨大的水庙!
整个庙地势低洼,灌满了从山洞里流出的水,水底堆满白骨!
刚才水潭里砍杀的红鱼肉块和鲜血,也顺着水流飘向了这里,而后沉积。
一股庄重恐怖的氛围弥漫,沈香引瞬间打起精神拍了拍鹤冲天的背,“放我下来。”
堆积如山的白骨,是……之前试图寻找出路的人?
沈香引想起来,刚才的红鱼有把坚硬的东西拱到岸边的习惯。
不寒而栗。
五脏山的地下洞窟,是一整个的献祭的装置!
所谓祭死窑,就是把将死的老人,困在山洞底,通过“之”字形的甬道,送到潭水中,被红鱼吃完了肉,骨血被山洞的水冲到这水庙里!
越想越恐怖,四十年……是四十年前就开始了吗?
水庙宽阔,高有五米多,一面是邪神像,另一面是水帘瀑布。
他们现在在瀑布后面!
庙的左边是他们进来的矮门洞,另一边,相对应的位置,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小门。
周围镶嵌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萤石,是抛光过的,照得整个空间红彤彤,绑着错综复杂的红线和红布。
成串的黄符更显得阴森。
庙里暗暗的点着五盏红色蜡烛,蜡油烧得味道恶臭。
古云实从进来以后就一直在喊卧槽,“这是什么鬼地方?!”
“庙。”沈香引回得干脆,视线对上庙中的主体——身躯扭曲、面目狰狞的邪神像,像活物一般可怖。
她无从辨别这座神像是谁,或者说,它并非记载在册的神,一身邪气鬼气。
她走到邪神像前,随手拿起旁边的贡品,把五盏蜡烛拍灭:“这老尸油炼得真纯。”
“尸油?!”古云实连连后退几步。
沈香引抬头直视祭坛之上的邪神像,它嘴中滴落着血淋淋的液体,也许不是血,只是被红萤石照得像血。
盯得久了,她感觉被一股强大的压抑感笼罩。
瀑布声音巨大轰鸣,其中似乎还隐隐藏着沉闷的呻吟和哀嚎……
血腥和腐朽的气味愈发浓厚。
沈香引有些魔怔的甩了甩脑袋,她此刻头脑不清明,很容易被隐藏的心理暗示攻破。
“从这里出去,应该就是出口。”鹤冲天扶了一把她的肩膀。
沈香引嗯了一声:“这不应该叫五脏庙,应该叫五脏庙,脏,二声,五脏六腑的脏。”
一路走来,她把这里的地形摸透了,“一开始的甬道七拐八拐是肠道,两边是肝脾胆肾,水潭那里是胃,两个山洞是胃,这里,是心脏。”
鹤冲天听她这么一说,也发觉如此:“内有乾坤宇宙,所有的能量通过拟作血管的水流,最后都供着心脏?”
沈香引:“没错,这里,是对刘则供奉真鬼的地方,我想他这次,是自信过头了。”
说完,沈香引走向立在一旁的碑旁。
“刘则多次往返于晃水村,为的就是祭祀这邪神像,他以为,没有人能活着出来,才会把我们丢下来吧。”
鹤冲天疑问道:“这上面写的什么,你认得么?”
碑文刻着老瑶字,古代苗族才会用到的文字。
沈香引:“感觉更像是族谱。”
鹤冲天:“什么族谱?”
沈香引:“九梳蛮族,起源、迁徙、宗旨、祖训……有很多字我看不懂。”
她也是百年前跟哥哥去西南的时候,在苗寨住过几个月,才了解了一些当地文化,不算精通。
因为碑文,她更肯定刘则这次是低估了他们,他一定没想到,他们能来到这里,摸清他的底。
碑文上记载,九梳蛮的血统至纯近神,蚩尤后代,被剿灭后,族中用蛊高手一朝全部被灭杀,传世秘不外宣的蛊害之根被消灭干净,留下的典籍也都残缺不完整,若后人有谁能参透残留的典籍,一定要重振九梳蛮云云……
其他的沈香引也看不太明白了。
古云实一直坐在旁边休息,终于忍不住插嘴:“那个……我们能出去吗?我爷爷还在里面困着。”
沈香引嗯了一声,从墙上掰下来一块萤石,挥动大臂,重重掷向邪神像。
“还血统近神…我看就是一窝子反社会人格血统!”
话落音,邪神像结着手印的手臂被砸断。
沈香引挑挑眉:“砸了就走。”
……
邪神像被几人砸得稀烂,沈香引觉得还不够,双臂悬着搬起一块碎片,悠着从瀑布扔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听到巨大的落水声,沈香引长舒一口气:“看来这瀑布挺高。”
古云实抓了抓他重新套在身上的麻绳:“那我们怎么出去?沈姐姐,你的气功……还能用吗?”
鹤冲天紧接了一句:“应该是最后一关了,你收收神通,我来出出力?”
沈香引问他:“你有好办法?”
鹤冲天撸起两边的袖子,活动了活动脖子:“我之前说攀岩,不是随口提的,爷擅长这个。”
不知道是不是希望近在眼前了,鹤冲天语气格外轻松。
但是沈香引没有太给面子:“倒也不用,你们注没注意到彭老用竹签传递消息?”她解释了一番后继续说:“我想,刘则经常来这里,他可能就在外面守着。我正面对上过刘则,身手一般,所以我猜,从这里出去,不难。”
沈香引踱步到瀑布边,手臂伸出去摸索外壁,瀑布巨大的水幕冲击在她的头顶透心凉。
不多时,她从瀑布外面,摸进来一个绳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