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前河边的草地,阳光温暖,沈香引呼吸着新鲜空气,每呼出一口气都感觉身体里吸入的浊气在逐渐排掉。
她先枕在鹤冲天的大腿上,觉得有点硬,又枕到肚子上,更硬,最后还是枕到了胳膊上。
大臂有点高,小臂正好,侧躺着,他摊开的手掌就在脸跟前。
“这么个鬼地方,能困住人四十年?”古云实枕着自己的胳膊,喃喃说到。
但是刚说出口,他又觉得自己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
要不是鹤冲天和沈香引,他死十次都出不来。
沈香引闭目养神:“这件事是彭老、村长、刘则三个人做的。他们搞这么个祭祀为了什么?刘则我能理解,但是村长和彭老是为了什么?”
鹤冲天:“刘则会给他们什么想要的东西?”
沈香引:“抓起来问问,但是我感觉直接问不好问出来。”
鹤冲天:“审问这种事,交给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故弄玄虚的阴森,沈香引不禁笑了一下,鼻息轻轻的,面前的大手顺势抚了过来,指尖划过她脸上的梨涡。
阳光晒得人真暖和,这是沈香引无数次死里得生后,第一次有活着真好的感觉。
来不及多享受两秒钟,沈香引闭上眼睛,心识腾空而起,在附近搜寻刘则的踪迹。
刘则想探她的底,一定就躲在周围,看她到底能不能从这五脏洞窟里逃出来。
空气静谊了片刻,沈香引猛地睁开眼睛,喃喃说:“找到了。”
鹤冲天不明所以问她:“什么?”
“刘则。”沈香引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你跑得快,但是要小心着了他的道,我数三声,我们一起朝西边那个山坳跑。”
说完,沈香引叮嘱古云实:“云实你去晃水河边守着,别让任何人过了河。”
古云实立刻激灵起来嗯了两声。
沈香引数着:“3,2,1!”沈香引立刻站起身,同时手中紧捏着银针比自己先一步快速飞向西面的山坳。
鹤冲天嗖的一下跑出去,比她快许多。
跑到山坳边缘,沈香引立刻看到山坳中的刘则,依旧是裹得严实,白口罩、渔夫帽。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明显刘则浑身抖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意识到他们这么快就能出来,还能找他他,转身就跑。
沈香引紧随其后,挥动小臂,盯着刘则飞速倒腾的双腿,精准将银针斜插进他的脚面!
刘则被固定住一只脚猝不及防摔在地上狗啃泥。
摔倒后,他毫不犹豫抬着脚拔起来,脚被银针整个穿过,继续跑。
还没跑起来,前路鹤冲天横冲出来拦截。
沈香引也很快追了上来,两面夹击:“省点力气。”
她刚说完,看到刘则背过身后的手,拇指抠着食指,立刻抬手横抓一把,隔空捏住他的手臂:“叫你省点力气,还想放什么脏东西出来?”
“沈香引。”刘则开口了,“不要杀我,杀了我,你找不到沈月英。”
沈香引讥笑着步步逼近:“不杀你,你就会老实告诉我了?”
刘则一直试图寻找逃离的路线,但是被两个人围着,灵敏度也不够。
“我不仅告诉你沈月英在哪,还有……”他转头看向鹤冲天:“你想不想知道,到底是谁一直想要你的命?”
鹤冲天想,但是他不喜欢谈条件。
沈香引也不废话了,刘则狡猾的像泥鳅似的,废话太多容易出岔子。
随手拽下一根长发,沈香引在手中将其绕成结,轻飘飘吹向前方,泛着幽紫色发结直直圈住了刘则的手。
沈香引走到了刘则跟前,问他:“我真的很好奇,你说见过我几次,你到底是谁。”
一边说着,沈香引猛地伸手揭下刘则挂在脸上的口罩!
刘则露出脸的那一刹那!
沈香引脑袋像被电击似的,眼前突然一片黑,整个人都麻痹了,五感瞬间消失!
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到,大脑被什么东西破坏侵蚀,是“那个东西”在作祟!
怎么可能啊?!她怎么会不受控制!
沈香引调动全部的心识意念力挣脱束缚,与脑海中那股黑暗对抗。
心里的脏话都骂完了,她能感觉到,与那股力量抗衡的此消彼长。
天灵盖蓦的一下通透,脑海中的黑暗全部消散,逐渐恢复觉知。
眼前的视线也渐渐清晰起来,沈香引动了动麻木的指头,才看清楚自己正靠在鹤冲天屈着的膝盖上。
再看刘则,已经再次戴好口罩,还用手严严实实捂着,生怕谁再给他拽了。
“别管我,弄住他!!”沈香引有些崩溃的喊着,怒形于色。
鹤冲天叹了口气,手指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沈香引顺着看过去,看到晃水村的老村长挟着虎妞的脖子,旁边站着焦急的古云实。
她不过就失去了几秒钟的意识,这是发生了什么?
莫非不止几秒钟?
老村长扯着嗓子喊:“你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刘则似乎又没那么急着想逃命了,“沈香引,这么快你就挣脱未来主宰的禁锢?还是说……”他看向鹤冲天,“果然你也是个难缠的,好在你…我们还是能除掉的。”
鹤冲天紧咬后槽牙,狠戾目光盯着刘则。
沈香引抬起手,驱动银针,正要刺向老村长捏着虎妞的那只手。
“啧啧啧。”刘则忽然出声提醒:“这姑娘中了九梳密蛊的报时蛊,只要我念出相对应的词语,虫母在她体内暴裂,成千上万带着勾刺的虫卵炸在体内,可就神仙难救了。”
就在沈香引犹豫之间,刘则悠哉悠哉的转身走了,“未来主宰选中的人,我服了,回去吧,等着我的礼物送上门。”
沈香引胸口剧烈起伏着,气的是七窍生烟!
差一点!她就能看清楚刘则到底是谁!
差一点,她就能伏诛他!
刘则怎么总是弄一些肮脏下三滥的手段!
懂得下蛊了不起?会些手段了不起?!
沈香引越想越难受,怒火攻心中,在鹤冲天看不到的身侧,她咯嘣一下硬生生掰下来一截自己的小指。
她是不老不死的怪物,论阴暗邪门,谁能比得上她?
那截血淋淋的小指节,被心识控制着,穿过草地,慢慢攀上了刘则的裤腿,然后迅速萎缩。
鹤冲天听到了些声音,压低声问她:“哪又骨折了?”
沈香引藏着难看的手,表情也回避,她没回他,站起身,冷着脸一步一步走向田村长:“说说吧,你…图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