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训完几个瘪三,从火锅店出来。
沈香引和鹤冲天在夜宵摊子打包两份米线将就。
小镇上没有豪华酒店,找了间看起来相对干净的旅馆。
相邻两间,沈香引在鹤冲天的房间里吃米线。
热腾腾的米线现出锅没多久,沈香引嗦得起劲儿,相顾无言。
鹤冲天一边吃,忽然说:“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找我?我就在门口。”
沈香引阴阳怪气:“你在打电话。”
又是安静的沉默,鹤冲天看来是不打算告诉她关于江月弦的任何信息了。
沈香引吃得很快,没吃够,“早知道你花钱大手大脚开两间房,刚才该多加俩卤鸡腿。”
“下次别省,卤鸡腿吃不穷我。”
鹤冲天高高挑起米线,看她一眼,顿了顿,用不太有底气的语气低声说:“开两间是弥补。”
沈香引纳闷:“弥补什么?”
鹤冲天将米线挑起放下挑起放下,看似漫不经心,“灵魂…共振…什么的…”
沈香引陡然失笑。
鹤冲天八成是把她对虎妞那套说辞全听进去了。
情况完全不同,实在没什么可相提并论的,但沈香引还是想逗逗鹤冲天。
“木已成舟,哪有弥补一说。”表情颇为惋惜。
鹤冲天嗦粉的动作一滞,看不出在想什么。
沈香引继续装模作样:“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感情这事是很复杂的。”
转过半个身子拍拍鹤冲天的肩:“你会比较辛苦。”
郑重的眼神递给鹤冲天,沈香引欲言又止:“肉体是拨动灵魂的琴,追求灵魂的共鸣……”
门缝里忽然飞进来一张小卡片,刚好卡到沈香引脚下。
弯腰捡起,花花绿绿的卡片上有一个美少女全身像,旁边的字也很有趣,下面留了电话。
话不用说完,鹤冲天清朗的眸蒙上一层暧昧。
再看沈香引,她的思维已经跳到另一件事上,翻着卡片来回看。
“火锅店那几个孙子有提到一件古怪事。”
沈香引阐述了关于鬼楼的听闻,“紫鹊镇不大,这种市井传闻,这些姑娘一定知道,叫一个过来问问?”
鹤冲天喝两口矿泉水,松松领子,“犯得着叫这种人来问话?小镇,鬼楼,知道的人肯定不少。”
沈香引指了指卡片上漂亮可人的美少女:“第一次见这种东西,我承认有好奇的成分。再说,现在就想知道的话,能去问谁?”
鹤冲天知道沈香引经常会对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持有异于常人的好奇,也不劝了。
“那你叫。”鹤冲天顺势脱下外套挂起,去浴室洗澡。
沈香引打通电话,接电话的小姑娘说卡片上的美少女今天没空,有一个比她还漂亮的十分钟就能到。
然而不到五分钟,门口敲门声响起。
沈香引兴冲冲打开门,来人矮得出其不意,沈香引视线下移,看到一块浓妆艳抹踩着恨天高的树墩子。
“是个姑娘啊。”树墩子表情惊喜,又转而担忧:“小姐姐,您没什么特殊癖好吧?”
沈香引目光落在树墩子套着黑色网袜的粗壮小腿上,“没,就聊聊天。”
聊天,按同价每小时收费。
谈好价钱,树墩子坐到椅子上,浴室门打开。
烟煴水汽后,一米九五的鹤冲天神色自若走出来。
附着一层水光的美好身体刀削斧砍,随着走动步伐,腹肌牵动着诱人的力量感。
不愧是见过大风浪的男人,不拘小节,泰然自若当活菩萨。
树墩子的眼睛追着鹤冲天挪不开。
“小姐姐,光聊天就收你五百有点昧良心了,你们真不需要我提供服务?按摩我也会。”
沈香引脸色一沉,拿着烟灰缸当判案拍桌的惊堂木,哐哐两下。
“你遮一遮!”沈香引扭头对鹤冲天没好气。
鹤冲天顺手拉起被子夹胳膊下,点一支烟抽。
他肆意妄为惯了,不在乎别人目光,不讲矜持害羞那一套。
只是,沈香引在意的话,他倒有些受用,以后跟着注意一些就是。
满足了对卡片服务工作人员的好奇心后,沈香引专心问关于鬼楼的问题。
据树墩子说,紫鹊镇的鬼楼由来已久。
二十多年前,千禧年之际,紫鹊镇有一个富商衣锦还乡,创业带动乡镇经济。
因为紫鹊镇特殊的枢纽性地理位置,富商计划盖一个物流仓储中心。
原本非常具有前瞻性,关山市当地拨款支持,各大报纸当头条全线跟踪。
不曾想,大楼落成试运行那日,一场离奇大火,百余条人命。
富商捡回条命,但熏瞎了双眼。
不是没有想过翻修,富商赌上全部身家想要重振旗鼓。
诡异的是,但凡进入大楼,想要重修动土的工人,都会出意外。
轻则受伤,重则丢命。
人们都说,在大火中丧命的冤魂太多,怨气重。
富商也找过不少人施法超度,没有用。
大楼一直空着,派不到任何用处。
过了几年,上面有人勒令将其推平。
挖掘机刚破了个门,司机当场口吐白沫心肌梗死。
人们又说,是富商在外地赚了昧良心的钱,遭到报应,波及乡亲。
富商的妻女也死在那场大火里,只剩刚满月的儿子逃过一劫。
富商倾家荡产,一蹶不振。
这么多年过去,鬼楼已经变成紫鹊镇的伤疤,矗立在最繁华热闹的中心地带。
乌云密布,杂草丛生。
鬼楼是紫鹊人心中口中的禁忌,选择性将其遗忘、回避。
没人敢动,敢动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传说讲完了,房间里陷入冷清清的沉默。
树墩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也就是和你们投缘,我才愿意说这么多的,你们要是问别人,别人真不一定告诉你们,太晦气了!”
沈香引付钱给树墩子,她接过。
“笃笃笃——”
酒店房间突然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沈香引不由吓得一个激灵,看向鹤冲天,他已经警惕起身,松垮披好外套。
“谁?”沈香引问了一声。
“笃笃笃!!”敲门声更加急促。
管他是谁,是人还是鬼,沈香引和鹤冲天对了一下眼神,去开门。
门把手拧开,沈香引快速拉开门。
出人预料,一个清瘦无尘的少年站在门口。
黑色刘海遮着吊眼,罩一件宽大到大腿的黑色卫衣,穿一条宽大堆叠几层褶皱的黑色运动裤。
“你找谁?”沈香引问。
少年一双眼被遮得看不清,但沈香引能感受到他看向自己的冰冷。
他指了指屋里的树墩子,语气轻蔑。
“你们犯法了,给我两百,不然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