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进门,伸出手就要钱。
沈香引看一眼树墩子,“你俩一伙的?”
树墩子如临大敌,“没有!”
少年异口同声,“不是!”
树墩子赶紧解释:“小弟弟,我们是清白的,小姐姐叫我来就是聊聊天!”
少年指着树墩子手里的红票子,“人赃并获!”
鹤冲天披着外套走过来,比几人都高出一截,气势上碾压。
语气又拽又不客气:“报警?报吧。”
沈香引伸手拉紧他的衣服,扣了几粒扣,遮住若隐若现的肌肉块。
仙人跳也好,少年专职点炮捞钱也罢,这种事有口难辩。
沈香引不愿意花钱息事,鹤冲天也不是受威胁的主。
几人僵持不下,少年声音提高几分,像在给自己造势。
“世风日下,我看你俩人模人样的,癖好这么特别?闹到警察局也不好看。”
沈香引冷哼一声,“我看你未成年,大晚上不回家在这儿捞偏门,闹到警察局,你不也得叫家长来?”
少年耸耸肩,“我无所谓,肃清社会风气,好人好事良好市民。”
最后是树墩子挨不住了,骂骂咧咧从手里分出两张百元大钞。
“给!”钱拍在少年手里,树墩子跻身出门,嘴里还在念叨。
“真晦气,真晦气!鬼楼果然不能随便议论……”
少年顿了顿,意味深长扫了眼沈香引和鹤冲天。
拿到两百块,竟也真的不再纠缠,转身就走。
沈香引愣了愣,在玄关处和鹤冲天面面相觑。
忽然想笑,小镇旅馆奇遇,沈香引笑弯腰。
鹤冲天顺手将她的碎发拢在耳后,双手抄兜里看她笑。
嗯……虽然笑得毫无理由,但是好美。
……
次日一早,二人到达周正打听到的庄师曾去过的药店。
老派中药铺子,一进门就闻到浓浓的中药味,满面墙的药柜,一格一格,写着油漆字。
老板是一个中年女人,没客人,正支在玻璃柜台上嗑瓜子,见到沈香引二人来,热情迎客。
沈香引道明来意后,老板脸上闪过一瞬失望。
“顺便买点…”沈香引一时间想不到买什么,看鹤冲天。
鹤冲天伸手在收银台最近的置物架上一扫,大手捞起四个方形盒子。
“嗯……”沈香引看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拖长音沉默了片刻,接着问:“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大约一个月前来过。”
鹤冲天跟着描述庄师的外貌。
老板恍然大悟的,“你们问的是庄师吧?”
“你认识她?”沈香引惊喜。
老板看起来也有几分遗憾,“人家那样的人物,我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我呀。”
“至于踪迹…我是真不知道,庄师这两年经常来我们紫鹊镇。”
“她经常来我店里买药,上次来是一个月前没错,但上上次来可就是半年前了。”
没有踪迹的线索,多久来一次也不一定。
沈香引有些失望,追问:“她每次买什么药?”
“每次买的都不同,像进货似的,要的种类多,量也大。”
鹤冲天直接判断说:“庄师可能在行医。”
老板立刻附和:“对对对,很有可能。大师悬壶济世嘛,她要的那些药和用量,确实像是在行医。”
沈香引接着问:“她每次除了买药,跟你闲聊过什么没有?”
老板想了半天,目光游移到门外,越过街道后的雾霭。
一栋蒙着黑气的大楼沉默寂静。
老板浑身抖了抖,压低声音,“有一次,庄师说叫我那几天不要去鬼楼附近,大概是两年前吧……结果第二天,刮邪风,鬼楼掉下来一根钢筋,同时贯穿楼下六个人,有的人被穿了头,有的人被穿了胸口……”
沈香引后背发凉,四周仿佛在刹那间充斥着无数危险。
真邪门。
鹤冲天面色凝重:“六个人,是路过的人?”
“不全是,外地的开发商,去实地勘察,还没靠近,就死绝了,本来是五个人,还有一个送外卖的小哥路过,一起被穿成了串儿……”
老板不愿意再多说,指了指鹤冲天手里的东西,“这四盒,七百九十六。”
“这么贵?!”沈香引惊愕得大声问道。
老板推了推付款码,“他拿的是大盒,进口的,加大号。”
沈香引还没勒令鹤冲天放下,叮的一声,已经付款。
二人留了电话,庄师如果再来买药,第一时间联系他们。
从药店出来,沈香引提议去鬼楼看看。
庄师自从退隐之后,一直是云游四方的状态。
但是根据药店老板的说法,庄师在紫鹊镇附近已经至少待了三年。
得道的法师不继续云游,既然选择留在这里,紫鹊镇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眼下,这栋令人谈之变色的鬼楼,就是紫鹊镇最特别的地方。
鹤冲天元阳之体诸邪不侵,沈香引久活成精心识意念力小有气候,二人可以小闯一下。
紫鹊镇一眼望去没有高楼,鬼楼高十二层,是整个小镇最高的建筑。
几公里开外,能看到轮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视觉上有明显的乌云笼罩。
驱车前往,越靠近,沈香引心里越有一种毛毛的感觉。
直到行驶到一个大铁门前,没了路。
铁门边生锈蒙尘的牌子上写着:鹊起物流仓储中心。
四周围墙围起一大片空地,墙上贴着各式各样的红纸黄符。
沈香引裹了裹衣服,即使是白天,她也觉得冷。
是那种阴森森到骨头缝里的冷。
“这个地方,磁场很乱。”沈香引语气有些发颤,手心发出冷汗。
鹤冲天停了车靠过来将她的手握住,“我进去看看,你在外面等我。”
沈香引抬头的一瞬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面前巍峨矗立的大楼,爬满藤蔓植物,黑漆漆的窗口没有玻璃,看不清楚里面,也许此时在黑暗中正有无数双冤魂恶鬼在盯着他们。
大楼外侧贴着二十多年前流行的小白瓷砖,发黄发黑,斑驳可怖。
看着真瘆人。
“我进去,你在外面等我。”沈香引说。
鹤冲天提气正要反驳,蓦的转头。
沈香引也跟着转头,吓了一跳。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一个老头,走路轻得没声音!
老头脚跟前跟着一只黑猫,体型巨大,吐着舌头和狗似的哼哧哼哧,尾巴也像狗似的狂摇。
沈香引一时间不知道先好奇这只猫,还是先好奇这个老头。
“你们什么人?”老头的声音苍老无力,问出口后,他摘下墨镜。
墨镜下,是两只变形扭曲的盲眼,好吓人。
沈香引惊讶出声:“你是盖楼的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