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堂内
刘文亮无力的瘫软在雕花木椅之上。
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下身长裤之下隐隐约约多了一滩水迹。
三人不用猜也知道这是什么。
再看其被林策钉在桌案上的那一只手,渗出的血迹却是并不太多。
见此情形,罗秉承深感诧异的望向了林策。
三人在外面待的时间不算短。
这刘文亮竟是没有流太多的血。
林策看出了他的疑惑,轻轻一笑说道,“有那短刃堵住了伤口,自然流不了多少血。要是把短刃拔了,估计刘大人早就昏死过去了。”
“说白了,他纯粹是自己吓自己。”
“哪是自己吓自己,那是被你吓的。”
罗秉承轻笑道,“你小子,也不知道脑子里装的什么,竟是连这般逼供的手段都能想得出来。”
伸手指了指林策,罗秉承颇为感慨。
世兄当初还说自己这儿子憨厚耿直。
这小子有哪一点跟憨厚耿直能扯上关系?
林策笑而不答,走到刘文亮跟前。
“刘大人,终于想通啦,我就说嘛,早交代晚交代早晚要交代。”
“你早交代,也不必受这皮肉之苦了不是。来人,快去请郎中过来,待会儿我要拔刀,要郎中给刘大人包扎。”
对着门外的衙役挥了挥手。
林策搬了张椅子直接坐在刘文亮跟前。
“说吧,刘氏一族如此看重三河县到底是因为什么?还有,你们将富贵叔放了,又是想做什么?”
刘文亮缓缓的抬起头。
纶巾凌乱,发丝紧贴被冷汗打湿的额头,神色恐惧的望着林策。
“林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老夫吧,我真的不能说。我若是说了,定然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我知道,不过这与我有何关系?”
林策冷哼,“在你们父子鱼肉乡里,无法无天之时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
“你能活到今日,已经是造化了。说吧,我不想再与你废话。”
“我……”
刘文亮神色哀求。
林策的眼眸却冷峻的仿佛不带人类的感情。
“好……我说,我说。”
重重点头,刘文亮放弃了最后的一丝抵抗。
“罗世叔,拿纸笔记录在案,让他签字画押。”
“好。”
罗秉承这才反应过来。
急忙去旁边案上取来了纸笔。
全然没有觉得自己堂堂县令给林策录口供有何不妥。
“刘氏一族之所以对我三河县如此看重,那是因为……”
未等刘文亮后面的话说出。
陡然一声尖啸从后堂之外传来。
一瞬间,林策脸色大变,近乎是下意识的往前一步狠狠地将刘文亮的头颅按了下去。
“啊……”
刘文亮凄厉的惨叫随之传出。
几乎是同时,一支箭矢贴着林策的后背射向了先前刘文亮所坐的位置。
箭矢在射入后堂的木质浮雕之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狠狠地嵌入了进去。
足可见这一箭的力道之大。
而这时候,一旁的郭破虏也终于反应过来。
眼珠子猛然瞪得滚圆无比。
一声呼喝,“大胆!”
接着不由分说的拔出佩刀便冲了出去。
“来人,抓刺客!”
门外,跟随而来的几名亲卫也瞬间拔刀向着县衙正堂方向追去。
“郭将军,别追太远,小心调虎离山。”
“知道。”
郭破虏回应传了进来。
这时候,林策才来得及去看被其一巴掌拍在了地上的刘文亮。
后者先前被那短刃钉在桌案上的手掌已经挣脱。
鲜血淋漓的微微垂着,滴答滴答的鲜血涌着。
刘文亮疼得几乎要哭了出来。
“他们来了,他们真的来了,我就说,一旦我说出这个秘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刘文亮眼神绝望的望着堂外,双眼无神。
“啪!”
林策狠狠的一巴掌呼在了其脸上。
“既然人家都要杀你了,你还要袒护他们吗?”
“还不快全部交代了。”
“交代了也是死,不交代也是死,我为何要交代?”
“你只要交代,我可以放过你。”
“你?”
刘文亮灰暗的眼神猛然浮现一抹光亮。
“不错。”
“只要你交代一切,我向天发誓不会再追究你,任你离去,不仅你,你跟你的家人都可以离去。”
“你……你说的是真的?”
“我林策何曾说话不算数过。”
“可我回不去刘氏一族了。”
“刘大人,这个时候了还想回刘氏是不是太天真了一些?”
“再说,你这些年也掳掠了不少的银两,你带着这些银两,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好像……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
刘文亮小声碎碎念着。
“可我做了这般多伤天害理之事,你为何愿意放过我?”
“哼!从我个人的角度,你与你儿子刘常威死不足惜。但我更相信你拼死保守的秘密价值更大,以你父子二人的性命换这个秘密,我觉得值。”
林策神色严肃郑重,话音掷地有声。
刘文亮眸子瞳孔深深的收缩了一下,旋即重重点头。
“好,你说服了我,我愿意说出这个秘密。不过,你要先立字据,你与罗大人还有刚才那位将军不得暗中杀我。”
老匹夫,防备的挺深的呀。
“好,我立字据。”
林策当即抄起笔立了个字据,然后在其上按了红手印。
见到这字据,刘文亮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将字据揣在身上。
深吸一口气道,“刘氏一族之所以对三河县如此看重是因为三河县内有矿。”
“矿?什么矿?”
猛地听得“矿”字。
罗秉承声音猛地拔高了数许,眼珠瞪大,急声问了起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
“你……你早就猜到了?”
林策的话让刘文亮脸色大变,神情骇然的望向他。
“这很难吗?”
戏谑冷笑,“我曾经查过三河县的县志,八年前也就是你升任县丞之前,三河县就是一个三不管地带。蜀地各大士族谁也不想染指,究其原因便是每年投入进来的银子远比赚取的银子要多。”
“可这个情况却在八年前来了个大翻个,刘氏一族不仅派驻私兵进入三河县,还通过关系将你这位本来在刘氏一族无权无势的边缘人物给扶持上位,为的什么?”
“自然是为的利益!”
“何种利益?”
林策直视刘文亮。
“在现在这个时代,唯有暴利方能让一个大士族在对待一件事上发生巨大的转变。何种暴利,无非是盐、铁、丝绸和茶。”
“而我三河县这地方素来不产丝绸和茶,那就只剩下盐跟铁了。至于盐,貌似出产并不多,那就只剩最后一样了。让刘氏一族态度大变的应该是铁矿吧?”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