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指燕听了,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变故在里面,湘谷基地这么多士兵,连外出狩猎都难,只怕子弹也不多了,就剩个样子货,现也就在城里管管人了。于是又问道:“那柳木持和特使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白相义道:“柳木持就是因为物资交易的事,前段时间去省会那边商谈的,特使就是因为此事从那边派过来这里和我接洽的。湘谷基地里的物资真的撑不了多久了,没有产出,只靠一些零零散散的狩猎者队伍,满足不了几万人的需求。”
方指燕道:“既然撑不下去,就干脆交给省会那边不行吗?”
白相义道:“倒不是我恋权,交给别人也就罢了,交给小方你也没问题。那个姓张的?就他那品性,让他接手基地,这里的人还不让他害惨了?我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让他去糟塌祸害?那边派这样的人来接手基地,我是不会同意的。”
的确,那种货色,只想来来享乐,哪会有心思管理?让他来搞,只怕不用多久这个基地就玩完了,这可是白相义花了巨大的心血才救回来的好几万人。
方指燕沉吟道:“这么大个事,让我想想再说吧。”
方指燕本来就已经和姜氏姐妹组成了狩猎小队,而且以他的心性,要是碰上一些看不过眼的事也很有可能会出手处理,就像之前的抓捕事件一样。但这和接受白相义的委托却有很大的不同,一旦答应了白相义的话,这种出手处理就从主动变成了被动,相当于替基地解决狩猎者们之间的纷争甚至对某些事件的判定、处置、执行。这会花费他的狩猎小队的时间,而这将和他想方设法让狩猎小快速成长的方略相违背的。
白相义笑道:“要的要的,事关重大,是得好好思量思量。”
自己张了嘴,别人就得按你说的做,那是上级对下级、长辈对晚辈的安排指使,白相义和方指燕又不是从属关系,请人办事当然要给别人考虑的时间,愿意想就好,那就代表有可能,要是想不通,还可以做工作嘛,最怕就是想都不想,那就是没得谈了。
事情谈到这里,基本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两人再闲聊几句,方指燕就起身告辞。
白相义亲自送方指燕出了行政大厅,道:“小方啊,想归想,要尽快答复啊,真等不起了。”
方指燕道:“成吧,过一两天给你答复。”
……
来到湘谷基地也有十多天了,一直都在忙,修练,教导姜氏姐妹,杀变异人,日复一日,还没怎么看过这个基地呢。
已是午后,依旧不见太阳,灰白的云层布满天空。基地内城里仿佛也弥漫着无助的气息,不时走过的人要么面无表情,要么愁眉苦脸。踱步在内城街道,方指燕心情沉重。内城看似房屋整齐,街道笔直,却也没有多少生气,或许只有到了夜晚,当人们屋内出来,放纵生命的时候,才会热闹些吧?
出到外城,景象大异。入眼是一片片排列无序,参差不齐的房屋,这些是灾前建的,新楼极少,多数是旧楼,楼房之间间杂有建有些矮房,现在也住了人,门外挂着招展的衣衫。
房门口前,大树头下,或坐或站,一些无所事事的人们就这样待在那儿,一个个面黄肌瘦,偶尔交头接耳,埋怨几句,又复安静下来。远处一些角落边上,还有些鬼鬼崇崇的身影,时现时隐。
地上到处都是垃圾,臭味自生,一些塑料胶袋和废纸卧身地上,风过起飞,又或打滚奔跑,显得活泼轻快。
再往外走,就是一顶顶帐篷,这里更是不堪,各个帐篷里里外外胡乱堆在肮脏的杂物,不时就能在边上看到躺在地的奄奄一息的人,个个皮包骨头,双眼无神,有的眼睛半天也没睁开过,指头大的苍蝇围着飞来飞去,要不是胸口还微微起伏,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走了不到一百米,就有三个女人招呼方指燕进帐篷内作客,其中一个看年纪也不过十四、五岁。看着她们干枯瘦弱的躯体,蓬头垢面还强自作笑,方指燕但觉两眼发酸,偷偷各自给她们塞了颗不入流的晶核就往回走。
小转了一会儿,方指燕心情越发沉重,想要回家认真想想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但在回家路上看到一家酒馆,却让方指燕有些惊讶,在这种饭都没得吃的时候,这外城区还有多少人喝得起酒?
这个酒馆看来是个厂房改建的,门口站着几个脸有菜色的小青年。方指燕走了进去,那几个小青年看了看,也没理会,连招呼都没打。
推开大门进去,也许是未到营业时间,酒馆内比较昏暗,只在吧台那儿有点光亮,也没什么人,大厅里摆着几套半新半旧的桌子、椅子,款式不一,像是把随机集来的椅桌拼凑在一起,有些不伦不类。
没有人招呼,方指燕走到里面的柜台边上,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侧头趴在柜台上看烛火,瞄了方指燕一眼,也不说话。柜台后面的酒架上空空如也,别说一瓶酒,连酒杯也没看到一只。
方指燕奇道:“你这里不是酒馆吗?怎么没有酒?”
趴在柜台上女人又瞄了他一眼,也不再动,只是问道:“找哪个?”
方指燕一愣,道:“要不找你们老板来?我想和他聊聊。还有,我是来喝酒的,有什么酒你就随便给我来一杯吧。”
方指燕以前没怎么喝过酒,也不知道什么好酒的牌子,点酒也就随意了些,但这些不重要,他只是想了解一个酒馆的情况。
女人抬起头来,侧过尖尖的小脸,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他一下,从柜子里拿出个杯子,倒了一杯酒推到方指燕面前。
白白净净的酒水摆在了眼前,却一丝酒气都没闻到,这酒质量也太差了吧?方指燕虽然没怎么上过酒桌,可是好歹自小就挤身庖厨,料酒也是闻过的,更何况听说好酒都是酒香浓郁的。
方指燕怀着疑问端起杯子,呷了一口,嗯?这是酒吗?淡得像水。
“你这酒怎么一点酒味也没有?卖的太假了吧?好歹渗些少酒啊!”方指燕问道,你要是往酒里渗水我就不说什么了,反正听说之前这样做的人大把大把的,而且现在物资缺乏,一些掺假做法也不是不能接受,但你卖的酒再差,好歹也得有一丝酒味吧?
女人翻翻眼道:“这本来就是水,现在能有口水喝就不错了,哪还有酒?你想找老板?你找老板有什么事?”
这挂羊头卖狗肉还这么理直气壮,方指燕有些晕了,问道:“你这不是酒馆吗?没酒卖叫什么酒馆?你们老板在哪儿?”
这时又一个女人从里屋出来,问道:“我就是这里的老板,谁找我?”
虽然光线不好,比较昏暗,但是方指燕目力异于常人,还是能看清里屋出来的这人的相貌,是个年约二十六七的美女,梳着大波浪发,所以显得有点成熟。
柜台那女人道:“有个疯子跑来这里买酒喝。”
我去,到酒馆买酒喝怎么就成了疯子了?方指燕立马就被喷得晕头转向。
大波浪在墙上按了按,边上亮起一盏小灯,她瞄了两眼方指燕,道:“你不是来喝酒的,说吧,谁让你来的?有什么事?”
方指燕措辞了一下,道:“内城……”他想扯扯白相义的大旗,一来白相义是基地首领,名头应该比较好用,二来他之所以会到处了解情况,也是因为白相义的委托导致,扯他的旗子心安理得。
大波浪道:“等一下,进来再说吧。”说完转身回去了。
方指燕放下水杯,跟了过去,拐得几拐,大波浪推门进了间房间,看来就是办公室了。
进了办公室,大波浪在边上按了下,亮起灯,边走边道:“是柳木持让你来的?东西不是交上去了吗?没有了,就这么多了,再来也没用。”
这个办公室用的就是小厂以前的办公室,除了一张大办公桌和后面的老板椅外,在办公桌前侧还放有几张沙发和一张茶几,一些边角上还放置了不少杂物,放得比较随意,不怎么整齐。
大波浪回到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坐了下来,眼光飘来飘去,也不知在看什么东西,又或是什么东西也不看。
柳木持算什么东西?他也配来指使我?方指燕也不太想和柳木持这个名字扯上什么联系,道:“不是柳木持,是白相义。”
大波浪当然也认识白相义,只是后来交接换成了柳木持,两人就没怎么见过面了,这时听说方指燕是白相义叫来的,不免有点奇怪,问道:“白相义?他叫你来干什么?”
方指燕道:“没什么,就是了解一下情况。”
大波浪不以为然,道:“他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好了解的,你来得也正好,回去告诉他,我也干不了几天了,到时我会另外找人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