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稍有松懈,马上就会被彗星般的火焰吞噬。
就算扔下一切逃走,也无法避开这巨大的火焰团。
这是自己生存下去的唯一手段。
佐亚只能倾注全部魔力放出瘴气之蛇。
“喂喂喂喂!”
但是,佐亚的努力是徒劳的,炎弹烧尽了瘴气,正在逼近。
虽然被【终结的大蛇】稍稍削弱了气势,但是仍然保留着足以烧毁雷德鲁和背后城墙的威力。
“这个家伙,站住!”
注入魔力。可以,可以,可以——!
但是,即便如此,焰弹还是没有停止。
(不行吗!?难道,我在这种地方……!)
巨大的热量和焦躁的情绪让佐亚背脊冒汗。
与逼近眼前的火焰相反,脖子感受到死神镰刀的冰冷触感。
自己会死在这种地方吗?
什么都没做成,还没站在想要的地方就死了吗?
因为被圣剑选中而被流放到边境,尽管如此还是拼命地和魔物战斗并活下来。
好不容易得到了重新审视背叛自己的人的机会,难道野心还没实现就败北消失了吗?
(就这样输了,就这样被夺走…………什么都不挽回地死去吗?)
如果自己死在这里,格拉纳德会是什么表情呢?
作为敌人会笑吗?
还是作为哥哥哭泣呢?
宰相是,将军是,梅蒂娜是。
西丽亚和西丽亚。
新来的部下会有什么反应呢?
会为自己流一滴眼泪吗?他会为自己自作主张的战斗而死而愤怒吗?
后世的历史学家会如何描述佐亚呢?
是作为悲剧英雄哀悼,还是作为愚蠢的叛逆者蔑视?
或者,作为什么都没完成就消失的无名男子被遗忘了吗?
(开什么玩笑啊……!)
佐亚咬紧牙关。
他不想看到可恨的敌人、亲密的伙伴因自己的死而高兴或哭泣。
不管生活在遥远时代的人们怎么想佐亚都无所谓。
好的名也好,恶名也好,随便叫就好。
但是,怎么可能在这个世界上不留一丝痕迹地消失呢?
如果自己要在历史上刻下自己的名字,那不是死的方式,而是活的方式。
强烈的愤怒和叛逆的意志。以此为燃料,感觉快要耗尽的魔力在不断地放大。
佐亚将膨胀起来的巨大魔力一口气注入了圣剑。
被注入大量魔力的瘴气之蛇恢复了气势。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火焰的威力减弱了。
但是——这样还不够。
要灭掉烧尽一切的神的火焰,力量不够。
(这样也不行吗!你还嫌不够吗??)
已经不行了。佐亚的脑海中掠过放弃的情绪。
瞬间,不知是谁的低语震动了佐亚的鼓膜。
“啊,真是的,真麻烦。”
那声音既像少年,又像女人。
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却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虽然我也很讨厌你,但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你要感谢我。”
“啊……?!”
佐亚的眼前一片漆黑。
逼近的巨大火焰和皇帝的身影全都消失在黑暗的深处。
在失去光芒的视野中——响起野兽远吠般的声音。
“唔?”
面对眼前这出乎意料的景象,皇帝萨卡里乌斯·凡·阿尔斯莱因惊讶地发出了声音。
扎卡里乌斯放出的特大火焰子弹,毫无疑问击中了佐亚。
佐亚好像想用【终结的大蛇】这个技能来防御,虽然不是很厉害但也没能抵消。
不出十秒,火焰就会吞噬背后的城墙,烧得连骨头都不剩。
然而,企图夺走年轻王弟性命的苍白焰弹,在扎卡里乌斯的守护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并不是被瘴气之刃打败。也没有被同等威力的技能抵消。就像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连一点火星都没有留下。
“不可能,发生什么事了?”
圣剑杜兰达尔的奥义圣铠【炼狱之义者】,拥有能击灭世间所有邪恶的天罚之火的力量。
其威力在圣剑中首屈一指。
毫无疑问,扎卡里乌斯是大陆最强的圣剑持有者。
如此最强的火焰在不知道被做了什么事的情况下就消失,这是不可能的事态。
扎卡里乌斯眯起眼睛,看着自己的敌手。
“…………”
佐亚背靠着城墙,死了似的睡着了。
他的右手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圣剑达因斯狂欢派对离手掌而去。
如果做了什么,自然会认为是佐亚做的。
虽然完全不知道被做了什么,但这一点毋庸置疑。
“嗯……圣剑达因斯狂欢派对。听说这是一把掌管诅咒的特色圣剑,到底要使用什么样的诅咒才能做到这种事呢?”
萨卡里乌斯嘟囔着,解除了圣铠。
苍白的火焰熄灭,恢复了原来的红色铠甲。
圣铠甲对于圣剑持有者来说可以说是绝招,不过,相对的,魔力的消耗也很大。
即使是熟练使用圣剑的扎卡里乌斯,也只能发动几分钟。
萨卡里乌斯因疲劳而深深呼吸着,走向倒下的佐亚。
“如果不能让圣剑的力量发挥出来的话,我打算就那样杀了他……那么,该怎么办呢?”
扎卡里乌斯想用圣铠的力量烧尽佐亚,实际上并不是为了夺去他的性命。
真正的目的是逼迫没能充分引出达因斯狂欢派对力量的佐亚,使其觉醒。
打算通过将雷多逼到极限来促使“圣铠”的发动,如果不能的话就杀死他夺取圣剑,在帝国境内寻找新的持有者。
该醒的时候不醒的话,就永远不会醒了——这种治疗方法过于片面和粗暴,但扎卡里乌斯认为没有更好的办法唤醒沉睡的狮子。
“那么……雷德尔·赞恩,你是作为圣剑保持者而觉醒的吗?刚才的未知力量就是你的圣铠吗?”
“…………”
即使这么问,昏过去的佐亚也没有回答。
扎卡里乌斯“呼”地叹了口气,为难地耸了耸肩。
“不管怎么说,现在都不能杀了他。我不能把能抵挡神威之火的男人当作无用的弱者来处理。我希望你能成为不辜负我期待的英雄。”
扎卡里乌斯抬头仰望。
在布雷恩要塞的城墙上,王国军队的士兵正咽着口水盯着这边。
他回头一看。
远处的山丘上,帝国军的士兵像被魅惑了似的盯着这边。
两军的士兵无声地注视着两名圣剑持有者的战斗,扎卡里乌斯高高举起宝剑。
“这场决斗,阿尔斯莱茵帝国皇帝萨卡里乌斯·凡·阿尔斯莱茵获胜!”
听着胜利宣言,两军既没有欢呼,也没有叹息。
在超越理解的超越者们的战斗中,已经忘记了人与人之间的战争这一细节。
扎卡里乌斯噘起嘴,似乎对反应冷淡的两军士兵有些不满,更大声地说。
“至此,两国的战争结束!王弟雷德尔·赞恩的治疗结束后,将进行和解交涉!”
就这样,在这场关乎两个国家未来的决斗中,扎卡里乌斯取得了胜利,扎因王国和阿尔斯莱茵帝国的战争落下了帷幕。
年轻的英雄和身经百战的英雄。
两位圣剑持有者共同对抗迟早会到来的巨大灾难,结果再次拿起圣剑撞在一起——但那还是未来的事。
“啊……”
被黑暗覆盖的视野里闪过一道亮光。
佐亚睁开紧闭的眼睛,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
看样子是躺在床上。
佐亚在朦胧的意识中,试图整理自己所处的状况。
“你醒了吗,佐亚殿下?”
“达伦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信赖的部下达伦·加尔斯特。
这时佐亚终于意识到了。这里是大脑要塞内部自己的卧室。
然后,马上想到自己所处的状况。
“……我输给了帝国的皇帝。”
“……是的。”
达伦一脸沉痛地点了点头。
“这是一场精彩绝伦的较量。不仅是我,就连王国和帝国的所有士兵都被吸引住了。”
“哈,你可别这么明目张胆地奉承话,我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佐亚长长地“呼”了一声,用左手挠了挠头发。
“……虽然知道对手比我高,但没想到差距会这么大。我还以为能比出更好的胜负呢。”
虽然年龄有差距,但都是圣剑持有者。
他决定,即使最终失败,也要把比赛拖入决胜局。
但是从结果来看,惨败也有好处。
皇帝没能让小禄受伤,让他看到了压倒性的实力差距。
“圣铠……圣剑的前方竟然有那样的世界。”
回想起皇帝使用的力量——【炼狱的义者】,佐亚的表情扭曲了。
太可怕了。
佐亚很害怕。
积累起来的自信被烧得精光,让他体会到了不同的等级。
虽然在边境的开拓城市中也有过生命危险,也有过被比自己强大得多的怪物袭击的经历,但在灵魂里留下的恐惧远远超过了这种恐惧。
比起失败的悔恨,能和那个超越者战斗并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就连这种心情,也像丧家犬一样刺激着佐亚的神经。
“啊,我输了,完败……”
“殿下……”
“然后呢?和解交涉怎么样了?帝国提出了什么要求?”
还没等达伦开口安慰,瑞德就问道。
对于经历过压倒性失败的人来说,半生不熟的安慰就像是在伤口上抹盐。
达伦明白了佐亚的内心,也淡淡地回答了被问到的问题。
“战后谈判还没有开始。”
“啊?”
“皇帝萨卡里乌斯主张等佐亚殿下醒来后再进行谈判……”
“是吗?这不是很温柔吗?还是想看看败家子的脸?”
佐亚讽刺地哼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佐亚握住他的手,打开他的手,确认他的身体状况。魔力的消耗很严重,但是没有受明显的伤。
本来佐亚在圣剑的加护下治愈力就很出色,要塞里应该也有能使用恢复魔法的人。
没有问题,马上就能行动。
“好……那么,告诉帝国我们想开始交涉。”
“殿下,再休息一会儿比较好吧?”
“不,我不想再亏欠那个男人了。还是结束战后谈判,让忙碌的皇帝尽快返回帝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