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找乐悠悠是正事。”唐钊起身,往外走。
史夷亭赶忙拉住唐钊,深邃的眼眸里神色从容:“急什么,我刚才来的路上已经给皇城飞燕送了信,燕子们应该已经开始忙活了。
唐钊蹙眉,睫毛闪了闪,停下了步子,问道:“你说她会从哪方面开始查起?”
史夷亭摸着光洁的下巴,嘴角有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自然从她娘亲那里入手。”说完,眼神还往高寒梅那边瞟了一眼。
唐钊点头,“小娘子查起来确实从内宅开始比较快,那我从乐贤德这边找一找,双管齐下总会更快一些。”
史夷亭没有阻止也没有认可,只是眼神看向角落,呢喃了一句:“他也来了。”
唐钊顺着史夷亭的目光看过去,角落里安安静静坐了一个人,凤眼狭长,眼尾勾起,唇红齿白,侧脸认真的看着得意洋洋的乐承卿,耳垂上一颗小红痣分外显眼。
是安慎行。
“他也是最希望看到乐家下场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唐钊收回目光,“乐贤德最近几天都跟哪一些人联系,把你手下人得到的信息给我一份。”
史夷亭白了唐钊一眼:“堂堂唐爷,还需要我这点信息?”
唐钊神色不变:“我没有跟踪老头子的爱好!”
史夷亭被噎了个正着:“给你就是了,别胡说八道!”
唐钊刚走出刑部,就看到唐二的身影出现在刑部外的巷子口。
“安小娘子出门了?”唐钊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唐二面前,一脸的焦急,他原本就担心安谨言身子会出什么差错,千防万防,没防住史夷亭会给皇城飞燕下任务,而且她还接了。
唐二养好身子后,就被自家爷安排做了安小娘子的暗卫,本来以为是因为自己上次的任务不仅没有完成,而且还自己落入敌营数月,自家爷不再信任自己,这些天下来,慢慢熟悉了现在的自家爷,才发现,自己这任务,比其他暗卫都更加重要。
他眼看着安小娘子抓着一只雨燕,逗弄了半天,接着急匆匆出门,一路进了刑部。
刑部是史爷的地盘,里面有很多重要的犯人,像是铜墙铁壁一般,他自然跟不进去,只能等在外面。
眼看着安小娘子顶着硕大的肚子,如同鬼魅一般三步两步就闪了进去,不一会的功夫却失魂落魄跌跌撞撞满面苍白的冲出来,瞬间消失在巷子上空。
还没等反应过来,自家爷又着急忙慌的从刑部出来,便直奔自己而来。
傻傻地点了点头:“安小娘子先是在府里逗弄了一只雨燕,接着便出门了,她...”
还没等唐二说完,唐钊便打断他:“跟着她,保护好她,从今天起她就是你主子,凡事全都听从她的意思即可...去吧,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安谨言凭着一口气离开了刑部,肚子一阵阵发紧,想起刚才在刑部,从唐钊嘴里说出来的话,心像是被渔网勒住一般,先是丝丝缕缕的疼,接着蔓延开,胸口喘不过气,最后只觉得心脏变得木讷肿胀,充斥满了整个胸腔,呼吸都变得困难。
安谨言正背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突然唐二出现在眼前。
安谨言看到唐二,终于想起了,这就是曾经偷袭过她的那个人,她一直想找到这个人问一下,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她生怕唐二又是来偷袭她的。
唐二:“安小娘子,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你别过来!”安谨言大声呵斥一句,唐二的脚定在原地,不敢违抗她的指令。
自家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惹安小娘子不高兴,一个走神,安谨言已经从原地消失。
唐二:“......”不愧是自家爷相中的小娘子,这身手绝对在所有暗卫之上,与自家爷不相上下,等等。
他脑袋里突然闪过了一些画面,那些转瞬即逝的画面,这次终于被他捕捉到了,小五、暗卫、追踪到春风渡、长安城地再次相遇...
他双手抱住脑袋,突如其来的画面和信息,让他头疼欲裂,这是多么让人不能接受的事实,自家爷一直以为背叛唐府的小五,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皇城飞燕,跟自家爷卿卿我我起来。
难不成,这小五是春风渡派来,要对自家爷不利的细作?
也不对,如果如此,春风渡为何要让自己一直追踪她到长安城?
要不是他失忆加上得到的信息有误,误以为追踪的是个小公子,阴差阳错间两人擦肩而过,两人真会大干一场,甚至有可能闹到唐钊面前。
自家爷跟安小娘子之间也不会有感情发生。
但是现在,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唐二决定现在先按照自家爷的指示做好暗卫的职责,等今晚回去,再跟唐爷说清楚,一旦讲明白,如果唐爷还是坚持如此,那他也会全心全意保护好安小娘子。
安谨言强忍着疼痛,闪进了怀贞坊乐府。
“我为了给他报仇,筹谋这么多年,不解决彻底,我去北疆也不安心。”
“这么多年,还没忘了他?”
“年少的第一次动心,无人替代。”
“那你现在捧在手心里的安小娘子,算什么?”
“她?只是几分相似,终究不是他。”
“我还以为你变了,没想到你还是如此长情又绝情。”
一字一句,如同生锈的刀剑,生生拉着她心尖上的嫩肉,血肉模糊。
耳鬓厮磨、夜夜情话,原来只是因为几分相似。
眼里的浓情,举手投足间的怜惜,原来都不及年少时的第一次心动。
好兄弟的调侃、言语间的敬重、举手投足时的尊重,原来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他们都知道他对那少年的长情,必然也晓得对她的绝情。
从一个人见人怕的怪物,变成了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娇娘子,原本她以为是因为这么多年她一心向善,广结善缘,才换来如此一人,白首不相离。
这才短短数月,这镜花水月已经被无情的戳破。
安谨言眼里的凄楚如同春夜里突如其来的雪,一片白茫茫,之间她如同一具玩偶,自言自语道:“虽然你不仁,但谢谢你带给我一场空欢喜,皇城飞燕有恩必报,既然你在乎那少年的仇,我就帮你一把,算是这段日子,你对我的虚情假意的赏金。”
安谨言此时的嘴唇已经苍白,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抱着肚子翻进了乐家。
虽然是白天,但是安谨言等不及了,就这样落在了乐家的内院,正好装上了栽种花草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