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不透风的房间里,白炽灯强烈的光照在四面墙上,照着白色墙面阴森森的,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怖感。
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之内,乔祖望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腿止不住地颤抖。
“姓名?”
“乔....乔祖望。”
“年龄?”
“49。”
“性别?“
“.....同志,这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废话,现在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男。”
“乔祖望,我们收到举报,你涉嫌联合徐有方等一行人,走私国家珍贵文物。”
“同志,真是冤枉啊!我祖上十八代都是良民啊,我干不出这种对不住国家的事情啊!”乔祖望一听人就彻底慌了神,这么大的黑锅从天而降,他老乔可扛不住啊。
“冤枉?走私的文物在海关被当场查获,徐有方等人也被抓获,对于所犯之事供认不韪,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敢在这里狡辩?”
“走私?我的老天鹅啊,他们这是胡乱攀扯啊同志,我就一个普通老百姓,和走私这事是八辈子都扯不上关系啊!”
“那你看看这些照片,照片上的这些东西,是不是你的?”
“我看看....是,但是....”看着摆在面前的照片,乔祖望手都开始发抖了。
“别废话,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再胡搅蛮缠,没你好果子吃!徐有方你认识吗?”
“认识,但是我和他不熟啊,好多年都没见了,就是最近有些生意往来。”
“生意往来?那你承不承认是你把这批价值总计超过五千万的文物交给徐有方的?”
“什么?!”乔祖望破口大骂:“这个天杀的,五千万的东西他居然就给了我二十万!这是把我当傻子玩呢!还是打发叫花子啊!”
砰!
“乔祖望,请你注意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说话注意点!”
“所以,现在你是承认了,徐有方走私的这些文物是你提供的吗?”
“是,也不是!同志啊,我不知道他是要把那些东西走私运出去啊,我就是手里缺钱,把这些先抵在他介绍的一个人那里。其他事情我什么都没有掺和啊,不能这么冤枉我的啊!”
“具体情况我们会再做调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起案子涉及金额庞大,性质极其恶劣,要是你有所隐瞒,我劝你还是早点坦白,这样还能酌情从宽处理。但要是让我们后面查出来和你说的不一样,那判罚力度可就不一样了。”
同一个地方的一间办公室里。
何天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里面,看着监控电视里传来的清晰画面。
“这套设备真是先进啊,画面清晰不卡顿,好用,就是贵了些,要不是何老师您帮忙,我们也用不上这么好的设备。”中年男说道。
何天对外身份最出名的就是作家,他也喜欢以这个身份示人,所以外人多以老师称呼他。
何天谦虚道:“李局言重了,我也没出什么力,只是牵了下线,真正出钱出力的还另有其人。”
“他们觉得本地治安环境很好,这一切都归功于李局领导下的一众同志们的努力。
听说了大家伙出勤辛苦,远的地方都只能靠自行车,效率低,而且遇到阴雨天那可受大罪了。
所以啊,他们决定捐赠一百台桑塔纳汽车给公安局,希望李局给他们一个回馈家乡的机会。”
这钱自然是何天给的,只是不是直接以他的名义,而是借了一个海外公司的名头进行捐赠的,这样可以减少一些麻烦。
“那可太好了!麻烦何老师您千万要帮忙转达我们的感谢之情。”李局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李局是个体面人,深谙看破不说破的道理,配合着演戏。
两人客套几句,何天就起身告别了。
临走之前又看了监控电视几眼,画面里乔祖望一个人坐在审讯室里,脸上表情变换,一会颓唐沮丧,一会咬牙切齿愤怒不已,而后恐惧害怕,比变脸还精彩。
没说什么,何天直接离开了公安局,上了自己的车。
“大哥,爸怎么样了?”
刚一坐稳,守在车里的乔二强头就靠了过来。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大事的。诈骗团伙的人都被抓起来了,他们的口供可以证明,爸只是一个受害者,而不是这个团队中的一伙。
打击走私的事情是我们协助海关破获的,那些失窃的文物都是提前报过备的,对外我只说这些都是提前安排好的,给对方准备的诱饵。
我也承诺了,事后会把这些文物都捐给国家博物馆,上面的人不会在爸这里追究太多的。”何天宽慰道。
这件事情如果作狠了,完全可以让乔祖望下半辈子有踩不完的缝纫机,但是没有必要。
实际考虑,真把乔祖望送进去了,会为乔家几人的关系留下一个裂痕,现在或许没什么事,但是未来就说不定了。
另外,乔祖望真坐牢了,那对接下来乔家两代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影响,名声也不好听。
乔祖望:所以从头到尾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是吗?
“但是,上面的人不追究爸的责任,并不代表爸就没事了。”
这件事从一开始的基调就已经定好了,不会真让乔祖望落下犯罪记录。
就连之前,被他拖着下水遭遇诈骗的那些街坊邻居和亲朋好友损失的钱,何天都已经自掏腰包给补上了。
诈骗的那些钱能不能都找回来真不一定。
就算找回来了,被骗过的那么多苦主,谁的钱先还,还多少,什么时候还,都是一个未知数。
后续的处理流程何天不太关心。
他的目的就是给乔祖望整一波大教训。
........
乔祖望在看守所里待了三天,除了第一天被人提到审讯室审问之外,后面两天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乔二强去见了他一面。
“二强啊,你大哥呢?他怎么没来?”
终于等到人来了,担惊受怕了三天的乔祖望激动地眼泪都掉出来了。
但是,乔二强的第一句话就给他泼了一头冷水。
“大哥没来。”
“他怎么能不来呢?!他不来你来有什么用啊?”乔祖望拍着桌子大喊大叫。
这家里真正有本事的人就一个,乔祖望这几天最大的希望就是何天。
他盼啊盼,结果就来了个乔二强。
这顶甚用啊!
被嫌弃了,乔二强顶着一张面瘫脸,默默站了起来:“那我走?”
“别别别,二强,是爸说错话了,是爸的错。”乔二强刚迈开左脚,乔祖望就急忙道歉了。
危机意识下乔祖望的脑子转得特别快,二儿子再不顶用,当个传声筒总是行的吧。
“你是不知道爸这几天在里面过的有多难受,这里简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啊!爸一把年纪了,在这里真的待不下去,白天吃不下饭,夜里整夜整夜得发噩梦,你快去和你大哥说说,让他托关系把我给弄出来吧!”
看着涕泪齐下的乔祖望,事前被何天打过预防针的乔二强没有心软,而是默默补了一刀:“爸,看守所你年轻的时候不没少来吗?”
“额.....”
“再说了,大哥根本不愿意来。爸,你知不知道你给大哥添了多少麻烦?”
没让乔祖望开口,乔二强直接往下说:“你知道你进去之后,家里来了多少人吗?翠花婶、王爷爷、鹏子.....他们一听说你被抓了,就全都找到家里来了,厅里挤得都站不下人了!大哥要赔礼道歉,又要帮你先赔付那些钱,你就知道你在里面睡不好觉,大哥在外面就睡好了吗?”
“盗窃文物这种事,大哥为了帮你减轻罪行,求得从宽处理,这几天还要跑东跑西,低声下气地去求人,我来之前还听见大哥在电话里给人装孙子。那些文物大哥也都不要了,都捐给国家了,还把家里其他的也给捐了,就为了让你少受点罪。”
“徐有方那伙人你知道他们要怎么判刑吗?起码十年,甚至有可能要把牢底坐穿。爸,你用你的脑子想想,这么大的罪,你要大哥找什么关系能帮你开脱啊?你是要把大哥也给拉下水,然后全家都陪你在牢里团聚是吗?”
乔二强口水喷了乔祖望一脸。
刚才的那些话应该没背错吧?
乔祖望哪里管得了这些,他只想着自己。
脸上的口水都没顾上去擦,乔祖望抓着乔二强的手,连问道:“那你大哥有没有说我会怎么样啊?爸知道错了,爸真的知道错了,你让你大哥再使使劲,出去我给你大哥磕头都行!爸都这把年纪了,真的不想在这牢里老死啊!”
“现在知道怕了,那你当初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哪去了!”
深吸一口气,乔二强挣开了乔祖望的手,决绝地道:“大哥说了,他不会不管你。他在外面跑关系,能用钱解决的他都尽量用钱解决,尽量帮你把罪行减到最低。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好好好,二强你千万记得要告诉你大哥,爸这会是真的知道错了,只要让我出去,以后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乔祖望追着乔二强的背影喊道。
乔二强回家就把刚才的对话复述给何天听。
何天听了不为所动,乔祖望说的这些话听听就算了,真这会就放他出来,不出三个月,这些话他就能都给忘个一干二净,又恢复原样。
......
又过了三天,乔祖望终于从看守所里出来了。
不过不是走出来的,而是被人从里面背出来的。
乔祖望昨晚夜里不知道被谁淋了水,裹着湿透的衣服折磨了一夜,发高烧了。
就水吃了一片退烧药之后,人就晕死了过去。
“老板,人已经安排带上车了。”
“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老板你放心,找的都是一些专业人士,保准不会被看出一点破绽!”
“行,那就送他上路吧。”
何天双手插兜,站在看守所的门口,看着载着乔祖望的车远去,顿觉浑身轻松了不少。
事实上乔祖望昨天就可以出来了。
是他托人让乔祖望在里面多待了一天,淋水的人也是他安排的,那片退烧药也是加了料的,保证让乔祖望睡足一天一夜。
等乔祖望醒来之后,他的那份大礼就该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