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若死,皇后必定悲痛万分,皇后母族也定会大受打击。
太子若重伤归来,若是战败,需要有人担责,他首当其冲。
太子若失踪,便更容易随便给他安上什么罪名,连带皇后母族一起降罪。
若是被俘……
无数思绪混杂在一起,连豆豆脑海中想了无数种可能性。
“我要去救他。”
连豆豆这话说得突然,原本有些焦躁的屋内气氛瞬间安静,流动的空气仿佛静止。
徐灵瞪大眼睛,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是真疯了,你要去怎么救他!”
“我看你真是好日子过多了,你知道那是哪里吗?那是前线!那是战场!是尸山血海!”
“你想好了吗?”秦竹沉静开口,她抬眼看过去,连豆豆都没见过她这种眼神:“那里是战场,而且大概率是颓败的战场。”
秦竹深吸一口气:“会很血腥,很恐怖。”
连豆豆不管这些:“我现下如何能找到他?”
“停!”徐灵看她们二人真要商量起来:“首先,你父亲那里你就不可能说通,其次,你知道有多远吗?路怎么走吗?你能带增援去吗?你若一个人去,有意义吗?”
连豆豆沉默一瞬:“我去找皇后。”
她说着,起身就要走,走得太急,被凳子绊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像是不知道疼般,一脸麻木地爬起来,继续往外走。
徐灵将她拉住:“你就这样去吗?你这样岂不是让所有人知道你要救殿下吗?”
连豆豆愣愣地点头:“是,你说得对,我不能这么去……”
秦竹:“够了,冷静点。”
她双手握住连豆豆的肩膀:“我去找郑将军,你随徐灵进宫。”
系统也在连豆豆脑海里喊着:“宿主,不要慌,不要被原主的性格过于影响!”
连豆豆重新坐回椅子上,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焦虑和退缩感,尽量冷静的思考。
等她再回神时,徐灵站在她面前递给她一身衣服:“清醒了吗?清醒了就去换上,我们立刻进宫。”
周围不见秦竹的身影。
徐灵知道她想问什么,主动开口说道:“她去找太子外祖了,我们要快些。”
连豆豆点头:“明白了。”
两人动作很快,徐灵借口看望太后,连豆豆则是装作她的侍女混了进去。
皇后派人,避开人群,将她引到自己院中。
“我听说灵儿那丫头突然要进宫看望太后,便觉不对,果然是见着了你。”
连豆豆来不及行什么礼,开门见山道:“殿下有危险。”
皇后动作一顿。
连豆豆:“您也知道,对吗?”
“无令调兵,你可知这是何罪?”
连豆豆吞咽了一下:“皇后娘娘有何对策?”
“相信他。”
连豆豆问:“万一他死了呢?”
“放肆!”皇后怒喝。
连豆豆丝毫不惧,直直地看向皇后:“这是现下境况中,最大的可能性,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机缘巧合,绝处逢生。”
皇后闭了闭眼睛:“你是觉得,本宫不够爱他吗?”
连豆豆:“皇后娘娘是太子生母,怎会不爱太子,娘娘有娘娘的顾虑,有娘娘的责任。”
“但我只是一个小女娘。”连豆豆停顿片刻:“就算有个丞相女儿的身份,但世人皆知我只是个养女。”
皇后将她拉至身前:“孩子,我如何能让你去冒险?”
“别说太子,我也是极喜欢你的,我怎能忍心让你……”
连豆豆反手握住她的手:“来不及了,娘娘,殿下出事,大家都不会好过的。”
皇后叹气:“可他再怎么说,也是太子生父,是天子。”
“娘娘,太子离京之前,可曾留下什么话?”
皇后被她问住,仔细回忆:“只说让我照顾自己,别担心他。”
“他说……有人答应了他,若遇危难,一定会救他。”
皇后看向面前脸上还未脱去稚嫩的女娘:“你,真的要去冒这个险吗?”
“你前几日才刚刚及筓。”
说着,皇后从一旁拿了一个木盒:“这是太子送你的及笄礼,是他亲手做的,你别怪他,他本是想当面送你,只是情况紧迫。”
“我因着身份,也不好将这个单独给你,只好先明面上送了些珠宝到丞相府上。”
连豆豆接过,是一把很漂亮的匕首,刀柄刻着繁杂优美的花纹,顶端嵌着一颗暗红色的宝石。
她将之取出,唇角不自觉地勾起,还真是很合她的心意。
“我有一队亲卫,共五十人,这是太子的玉佩,他临走前托付给我,我现下将它交给你。”
“你拿着它,去侠县,郑谦合是驻守侠县的将领,他是我的侄子,距离太子所在的地方大概还有五百里地,应该能解太子燃眉之急,京城这边的我会找我父亲和弟弟想办法。”
“至于你,你现下因着书院之事,本宫觉得你才学尚浅,难堪大任,故留你在宫中亲自教导。”
皇后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让她不用担心别的。
连豆豆将玉佩和匕首收好:“多谢皇后娘娘,民女定不负娘娘所托。”
皇后眼里有泪光,艰难地朝她温柔地笑:“平安回来,我会尽全力护住你妹妹。”
备马和干粮还要半天,连豆豆先回了家。
沈杨涵听了她的话,一脸嫌弃:“我就叫你不要出去丢人,现下好了,丢人丢到皇宫里去了。”
连昀听了倒是没什么反应:“你在皇后娘娘身边好好读书,莫要惹皇后烦忧。”
连妤清:“姐姐,我可以去皇宫找你玩吗?”
连豆豆十分遗憾地摇头:“皇后娘娘说让我闭关念书,可能是不行了。”
连昀严肃:“清儿,你也大了,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你心里要有数。”
连妤清低着头:“哦。”
连豆豆安慰她:“姐姐尽量快些学,学好了,娘娘心情好,说不定就让我和你见面了。”
连妤清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没办法:“好吧,但姐姐也别太累了,清儿会一直等你的。”
连豆豆抬手抱住她:“谢谢……”
连妤清不明所以,手里的筷子举在半空中:“姐姐?”
连豆豆松开她,捏了捏她的脸:“就是觉得我怎得如此好运,有天下最好的妹妹。”
沈杨涵看不下去:“食不言,寝不语,又不是见不到了。”
第二日,连豆豆大张旗鼓地让有心之人都见到她进了皇后宫中。
“马匹、食物都已备好,沿路能歇息的地方昨日已差人加急传了下去,安排妥当了。”
连豆豆向皇后行礼告别,背着包袱转身欲走,皇后从身后拉住她的手:“万事小心,保护好自己。”
皇后眼角湿润,声音颤抖:“这里的事情都不用担心,有我在。”
连豆豆点头:“我会和殿下一同回来见您。”
她利落上马,拉着缰绳,夹紧马腹:“驾!”
亲卫随在她身后。
“娘娘,我们该回去了。”
回身之时,皇后眼中的不舍和担忧被压下,只剩凌厉,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连豆豆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三日赶到侠县。
“来者何人?”
兵营外,连豆豆被拦下。
她举起玉佩:“此为太子殿下玉佩,见此玉佩如见殿下。”
有人收了玉佩去向郑谦和通报。
郑谦和出来的很快。
“快快有请。”
进了帐内,郑谦和给她递了水和吃的:“你是太子表弟的心上人吧,前段时日,我回京城休整时,他同我提过你。这灰头土脸的,一路吃了不少苦。”
他直接问道:“是前线出了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