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尸体只有程晚的屋内,程晚对着镜子将自己的脸抹黑、贴上吓人的假疤痕贴、戴上古代男子的假发、粘上假胡子,最后穿上古代男子的衣服和内增高布靴。
“怎么样,金金”
“只要不是特别熟悉主人的人特别近距离观察,应该没人认得出主人。”
“那就行。”
程晚将镜子收进快递柜,走到门口然后转身,用外来人的视角看屋内的一切。
刘伯和俩黑衣人都像是为了保护主子而死。
更夫的声音越来越近了,程晚勾起唇角,转身大步流星地向小院儿门口走去。
“咚——咚!咚!咚!咚!咚!咚!”
“寅时五更,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两位更夫正往前走着,其中一个更夫突然抽动了下鼻子。
“老陈,你有没有闻到一股……一股血腥味儿”
老陈使劲儿吸了吸鼻子,然后扭头看向同伴。
俩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紧张和不安。
一阵风刮过,血腥味更浓了,小院儿微微打开的大门也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肯……肯定是出事了,快……快,咱们去县衙!报官!”
就在这时,小院儿的大门突然被彻底打开。
两位更夫本能地看过去,对上了一张面容丑恶、眼神冰冷嗜血的脸。
两位更夫被吓得脸色惨白,手中打更用的东西也掉到了地上。
“我……我们什么都没……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救命!救命啊!”
两位更夫转头就跑,恨自己为什么没多长两条腿,同时也极其后悔不该明着说要去报官!
那恶人肯定是听到了他们说要去报官才出来的!
“恶人”程晚提着剑追了俩更夫一小段路,然后迅速拐进一个岔路口。
程晚一边跑一边卸自己身上的装备。
最先扔进快递柜垃圾桶的是手中的剑。
然后是假发、疤痕贴、胡子、衣服、鞋。
程晚迅速套上金金挑出来的平底布鞋,最后拿出卸妆湿巾卸脸上的粉底液。
“金金,我跑过的地方没有血迹吧”
程晚的嘴唇有些发白。
“没有,主人,你不能再这么跑了。
你需要大夫。”
“放心,死不了,而且我已经吃了你找出来的药了。
金金,天快亮了,我得赶紧回去。”
半刻钟后,程晚面色苍白地进了随意楼后院。
刚进院没走几步,程晚就一个踉跄,扑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有点儿撑不住了。
太累了。
“主人!”
程晚从地上爬起来,晃了晃头:“没事,我刀呢”
金金“……正厅门口。”
程晚绕过院中的尸体,走到正厅门口,弯腰拿起自己的长刀,心疼地摸了摸刀身:“辛苦啦”
安慰好长刀,程晚环顾血腥脏乱到不堪入目的后院,叹气:“暂时是没法住人了。”
“我!这……这!阿晚!阿晚呢!”
“阿晚!”
“阿晚!”
……
熟悉至极的声音里满是歇斯底里的惊恐。
程晚一怔。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阿晚!”
跑得最快的邓熊第一个发现了靠坐在正厅门框上的程晚。
“这儿,阿晚在这儿!”
“哪儿,程晚在哪儿”
王氏双目赤红,声音尖利,一个不小心摔倒在了院中的尸体上。
“娘。”
王氏立即抬起了头。
程晚靠坐在正厅的门框上,朝王氏笑了笑。
她实在没力气走过去了。
王氏愣愣地看着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程晚。
她从未见过程晚如此虚弱无力的模样。
“我的孩子,我的阿晚……”
王氏心碎地痛哭出声,颤抖着从尸体上爬起来,跑向程晚。
“我!我的老天爷!阿晚呐!”
落后一步的林老太被程小姑和程二平搀扶着,本就瘫软的身子在看到程晚的时候,更是直直地往下坠。
“二哥,你现在去报案,就说有人谋杀官员,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程晚之前没想到王氏等人会突然回来,不过既然他们回来了,那原定计划可以稍微变一下。
程二平双眼红得吓人,他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抬脚就往外跑。
“三哥,小姑,你们去帮我请大夫,也是动静越大越大。”
程小姑拉着哭得稀里哗啦的邓熊跑了出去。
院里只剩程晚、林老太和王氏三个活人。
林老太和王氏一左一右地跪坐在程晚身边,眼泪止不住地流。
程晚用手背给俩人擦了擦眼泪,嗓音温柔:”好啦,我没事,别哭了。”
程晚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林老太和王氏哭得更凶了。
“奶,娘,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程晚试图转移俩人的注意力。
王氏擦了擦下巴处的眼泪,强撑着道:
“我夜里突然惊醒,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但外头下着大雨,再加上你徐叔派出去盯着随意楼动静的人没有回去报信。
所以就没回来。
后面雨小了,我这心里不仅不踏实,而且不安得厉害,我们就……就回来了。”
程晚温柔地握了下王氏的手。
“徐叔不知道你们回来吧”
不然不可能让这几个人就这么回来了。
王氏点点头:“我们一是怕打扰你徐叔一家休息,二是担心和你徐叔说,你徐叔会不同意我们回来,所以二平和三熊直接绑……绑了我们那个院里的守夜下人,还……还打晕了守门的小厮……”
林老太和王氏小心地瞅了眼程晚的表情。
她们也知道他们这么对徐家的下人很过分。
但……但实在是揪心得厉害,想回来。
程晚心里暖洋洋的,她好笑地摇摇头:“回头可得好好和徐叔道歉,等会儿二哥或者三哥回来,也得让他们赶紧去和徐叔说一声。”
“阿晚呐,要不咱不做这个官了,咱就守着随意楼和村里俩作坊过日子。
你瞅瞅你身上的伤,他们是非要弄死你不可啊!
这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万一……”
林老太说不下去了,她捂着嘴哽咽道:”这是……是要剜我们的心头肉啊!”
王氏抬头看向程晚,红肿的眼中含着期盼。
她是真怕了。
和命比起来,其它的都不重要。
她就想要孩子都好好的。
“奶,娘,我为了当官废了那么大功夫,又是献宝贝,又是和人斗智斗勇。
如今,还受了这一身伤。
我要是不做这官了,我亏大了!
那些看我不顺眼的人倒是彻底高兴了。”
程晚仰头望天,嗓音平静:“奶,娘,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