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再三后，成果决定买最便宜的大头鱼。外加米蛋油之类的东西，成果心满意足地背着箩筐往十里村走去。

    箩筐肩带勒得边肩膀有些疼痛，只好用手拉着肩带驼着背往前走去。天气炎热，地面被炙烤得一块一块地龟裂起来。成果有气无力地往前走着。心里一直暗道：果然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上次和马晓兰赶集时都没这么累过。

    徐徐地往前走了不知多久，碰到陈建国在农田里打招呼。成果才惊觉自己已进入到十里村里。向陈建国打过招呼后，眼看快要到了，心情也平缓了一些。衣服背后已湿透一大片。汗珠也“滴滴答答”地往下留。成果走到戚光雅那次洗衣服的小河边停了下来。看着潺潺流去的溪水，他顾不得形象，胡乱地把鞋子一拖就伸进河里。河水冰凉爽滑，寒意渐渐上升，带走人身上的热气。成果顺势向后躺下。躺下时余光处看见一人影，待要抬头看时，那人就消失在眼前。成果猜测是戚光雅故意躲开自己，但也不排除是自己的错觉。

    歇息过后，成果背上箩筐继续往宿舍走去。走着走着发现背后的箩筐越来越重。停下来查看时发现莫名地多了几个芋头。他惶恐地看向周围，没有人影，再把芋头拿出来仔细瞧瞧，确实是刚放下去的。成果一个激灵立马往宿舍跑去。在岔路口时碰到马晓兰。两人躲避不及撞在一起。

    马晓兰抱怨道：“干嘛呢，干嘛呢。做贼啦。跑那么快。”

    “是你啊，吓死我。突然跑出来。”成果惊魂未定地说道。

    马晓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问道：“你去赶集了？”

    成果左右看了一下，确认无人后说道：“我跟你说，我走着走着，发现箩筐里多了几个芋头。”

    马晓兰有些鄙夷道：“就这所以跑那么快。”

    成果感觉丢了面子，强装镇定道：“此事不合逻辑。”

    马晓兰看他那怂样，取笑道：“不合逻辑的多了去。你这几个芋头你难道真没想到是谁给的。”

    成果脑海里闪过“戚光雅”三字。但是想想，戚光雅不是和自己断了联系了吗。怎么又主动送东西过来。

    马晓兰继续笑道：“听孩子们说你宣称不相信鬼神，怎么这回……”

    “嘿。我不是怕，只是……”成果觉得面子丢尽，羞愧难当，没有和她争论，径直往宿舍走去。

    马晓兰也跟着他一同回到宿舍。途中还不忘调笑他。

    回到宿舍后，成果看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赶紧转移话题说：“还想。走吧，去你家搬砖头。”

    “搬砖头可以，晚上我要在你这蹭饭。看你这箩筐还挺满的。”马晓兰说。

    成果哼斥一声道：“笑完我还要在我这蹭吃蹭喝，怪不得你没人要。”

    马晓兰被他这么一说，脸红耳赤将要打他去。成果反应迅速躲开她的追打。两人打闹好一会才消停起来。

    在去往马晓兰家的路上，成果将今天遇见万宝叔的事说予她听。在说到马有道时，成果这样说道。

    “听万宝叔说马村长曾经喜欢过陈大娘。你知道吗？怪不得那次我去陈大娘家包粽子时马村长会出现，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笑的样子。”

    成果说完，看见马晓兰的样子有些木讷，可能是说的内容太八卦了。也就没再说下去。

    转过一个路口，村里为数不多的外墙有贴瓷砖的三层民房矗立在眼前。马晓兰冷冷地说道：“到了。”

    成果站在门外，看着这和村子里其他房屋相比起来算是气派的房子刚要说什么。这时，门里面传来吵闹声。是一男一女，成果仔细一听，男的不就是马村长吗。马有道，马晓兰，难道？

    “马村长不会是……”成果还没说完，马晓兰推门进去也加入了争吵中。成果呆立在外面，想着刚才的失礼之言有些无地自容。想转身离开但那又会显得不成熟，只能傻傻地站在外面。里面的争吵声很大，主要是那女的声音响亮。

    “你回来干什么，要走就走得彻底点。别有事没事就回来。”

    “晓兰，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这是我家，我爱回来就回来。”

    “你已经和我爸离婚了。这里不是你家。”

    “这里不是我家，你就不是我女儿了。”

    “行了，别吵了。一碰面就吵。”

    “有道，你仔细想好。你在十里村只会没落自己的才华。我爸说了，你肯调去城里，过去的事情一撇划过。”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会离开十里村。”

    “你真是死脑筋，守着这里有什么用。说修路，路修了吗。我车都开不进来。”

    “凡事总得有个过程。”

    “你这个过程也太久了。哎，外面是不是有人。”

    成果听到这慌张起来，想要逃开可还没挪脚，另外半扇门就被推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穿着有些时髦富贵的女人。她发型蓬松卷曲，带着墨镜，脖子上的玉珠链子澄亮圆润。一副如影视剧中贵妇的俗气却又直观地让人看过一眼就知道她富有的贵态。

    “您好！”成果有些不知所措地打起招呼来。

    那女人没有说话，上下打量后，指着成果扭头对着马晓兰说：“这就是那追你的老师。”

    马晓兰听到她那略带点鄙视的话语外加认错了人的荒诞，心里的血液加速地流动着，头脑有些不理智地说道：“和你没有关系，你走吧，不欢迎你。”

    那女人异常的淡定，一副老练的样子评头论足道：“这你也喜欢，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这种男人最没出息。心里装着大海，活着的却是那要渴死鱼的滩涂。”

    成果被她这么一说有些愤怒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说错，想生气又生气不起来。

    马晓兰脚步踏得很重的走上去说道：“他是新来的老师，不是之前那位。这都看不出来就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那女人依旧泰然自若地说道：“也没差，都一样。肯来这种地方的都一样。”

    马有道听前妻越加放肆，碍于曾经的夫妻情谊，他还是选择冷静地说道：“你回去吧。我不会离开十里村的。人的意义不是所得的金钱能衡量的。无论是我还是成老师，我们都只是想为十里村做出微不足道的贡献而已。”

    “你回来后真的变了，变得不爱笑了。”那女人说完后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她回头说道：“小哥，我叫周碧玉，马晓兰她妈。我可不想你做我的女婿。”她潇洒地抛下这句话一扭一扭地走出村去。

    成果被马晓兰妈妈这么一痛击，整个人泄气起来。耳边皆是马晓兰和马村长的道歉和解释的话，但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许久过后，他缓缓地说出话来：“砖在哪。”

    成果如机械一般地把砖搬上斗车，刚才那女人的话还在脑海里萦绕着，无论怎么删除都无法消去。

    马晓兰看着他那样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不过现在他那样说什么都没用，只能协助他一起把砖拉回学校。

    回到学校后，成果将一切的注意力都放在堆砌炉灶上面。他像个工程师那样量度距离和高度。宿舍里原本有个不用的铁锅放置在角落处，成果打算拿来继续用。在铁锅的四周比划又在预设的地面上画上标志线，一轮操作过后，他开始和起水泥。

    马晓兰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没有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