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人以为他放出了陛下亲侄的身份,他们就能快速的通过城门。
但看守城墙的侍卫不仅分寸不让,反倒直接朝他们亮出了剑。
“回去排队。”
“听不懂人话?”
“抬头看看,可知上面挂着的是谁?”
“擅闯者,杀。”
闻言,为首的马车内伸出一个圆润的脑袋出来,朝城门上面看了一眼。
这一眼 ,差点没让他吓晕过去。
“退退退,赶紧退。”
云王世子齐尧连声哆嗦着喊道。
他胆小,受不得这么大的刺激。
管事的骑着马到了齐尧跟前:
“世子,后面可这么多人看着呢?您要是退了,全部的人可都看咱云王府的笑话了。”
“您可是陛下的亲子侄,普天之下,除了陛下,难不成他们还真敢在这城门处斩杀了您”不成?
“啪!”
管事的话还没说完,直接被齐尧打了一个大嘴巴子。
“本世子说排队,回,回去。”
“再啰嗦一句,舌头,给,给你割了。”
说这话的时候,齐尧害怕得结巴了。
一长串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去,又浩浩荡荡的回来。
去的时候像摇着尾巴的恶狗,回来的时候,夹着尾巴回来。
等远离了城门之后,齐尧蹦哒个不停的心脏才算是活了过来。
但他坐马车内,端茶的手指都还在抖,整个人的身体都软了。
“世子,您刚才为何?”
被当众挨了一耳光,管事的不是很服气。
他跟着齐尧这么多年,对于齐尧跋扈的性子了解得一清二楚,就连一开始,决定不排队,直接去闯城门,也是齐尧的意思。
齐尧压低了声音怒吼:“本世子是嚣张,是跋扈,是不讲道理,是脸大脑残,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但不代表本世子不怕死。”
“你以为那城墙上挂着的是谁的人头?”
要是城墙上挂着的是普通官宦人家的人的脑袋,倒也就罢了,该嚣张的,齐尧照样会嚣张。
这么多年了,除了他爹的铁棍能让他服个软,其他时候,还真没有过。
但……
“城墙上挂着的,是本世子的王叔齐鸣。”
一个货真价实的王爷。
那城墙上挂着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王爷的脑袋。
那人还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
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要问齐尧怎么知道的?
他小的时候进过京,见过,那是他儿时的童年阴影,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张脸。
他那王叔,当时是真嚣张啊。
不仅嚣张,还阴狠残忍。
当街纵马,大街上抢民女,一个不顺意,直接扬鞭子当场打死人。
啥坏事都做绝了。
他王叔当时在街上打死了一个出来买药的老妇人,然后还当街让人将那老妇人围成一圈,逼着那老妇人的儿子下跪,钻跨。
那汉子不肯,一群人,活生生用脚将人给踹死了。
尸体就这样横死在街道上,那些人仰天大笑几声,朗声道:“痛快。”
而后纵马而去。
齐尧回来后整整做了一个月的噩梦。
那件事,没人敢管,就连陛下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面听说,他那个王叔,大晚上的,喝醉酒后,还曾闯入过一名不知名官员家中,奸污其妻子之后,用白绸将人活活勒死。
后为免事情闹大,他直接灭了那个官员满门。
寒门子弟,苦读十载,本以为带着一家老小入燕京,是奔向了青云之路,结果天潢贵胄一个不顺眼,全家惨死。
最后这件事情还是被爆出来了,但是齐尧仅仅被禁足府上一段时间,没有丝毫惩罚。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多到齐尧都不敢回想。
那才是真正的大恶人,齐尧至今想起来他那位王叔,心肝都是发颤的,害怕的。
结果现在,他在城门上看到了他那位王叔的脑袋。
和身体分离的脑袋。
连他王叔那样的恶人的脑袋都敢砍,他齐尧算什么。
砍十个他不是绰绰有余。
赶紧夹好尾巴做人,才是真的。
其余人还以为能看到一出好戏,结果没想到,这云王府的人,气势汹汹的过去,结果狼狈的过来乖乖排队。
对于齐尧的性子,齐宣倒是知晓。
“素闻齐尧脸大蠢笨,性格嚣张,一股莽劲,为何这次竟这么快的就服了软。”
苏莲衣摇摇头。
按理说,齐尧的蠢笨和没脑子,在众位世子之间,是出了名的。
读者们也都十分讨厌这个出场很频繁的小反派。
怎会如此?
齐宣再次看了眼城门上挂着的东西,是因为那颗人头?
齐宣想看清些,但奈何距离太过遥远,压根看不清。
一时半会无事,齐宣压下情绪,拿出棋盘,同苏莲衣在马车内对弈。
可能是因为没有人闹事的原因,队伍前进的速度不算慢。
“莲衣,你输了。”
“世子棋艺高超,莲衣自然难胜。”
齐宣笑笑,将棋子收起来。
但稍虞,他抬眼,看见苏莲衣脸庞乱了一丝发丝。
“别动。”
齐宣伸手,轻轻替苏莲衣捋顺了那丝头发。
“这下好了。”
苏莲衣眼睫微颤,心绪起了些波动。
但她还未来得及深究那丝情绪,外面传来声音:“世子,快到了。”
时间过得有些快,齐宣起身,正准备看看外面情况。
马车帘子被掀开,突然,一声尖细的鸟鸣声自高处传来。
下意识的,城门前面正在排队的人,所有听见这道声音的,全部同时抬起头,望向高高的城门处。
一抬眼,正入所有人眼帘的,是那个人头。
横眉怒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依稀让人能清楚的看出来,那人的样貌。
齐宣只看了一眼,对此人没有多大的印象。
榆阳离燕京甚为遥远,很多消息难以传过去,有些时候,只知人名,不知其样貌。
齐宣亦知道一些燕王齐鸣做过的事情,对于他这位王叔的狠戾性子,也多有了解。
但这人具体样貌,却是不知道的。
齐宣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但一旁的苏莲衣,却不知为何,眼角无知无觉的落了一滴泪。
“莲衣,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