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并前去?”
“你性子稍急,有王氏一同也能有个照应。”
想到原本历史上的秦王朱樉在封地以残害百姓为乐,甚至出征西番时,剖开孕妇肚子将孩子生生取出为乐。
朱标顿了一下,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劝说道:
“二弟,大哥位居东宫,弟弟妹妹多顾及不到。”
“而你乃是诸王之首,自当做出表率,给那些小家伙们树立榜样。”
“此行泉州,大哥也是想你能亲眼见到民生艰苦,将来就藩以后体恤百姓。”
“我朱家男儿,当上马杀敌,下马治政不假。也更要学父皇一般,心中常存爱民之心!”
“大哥.....”
“一路辛苦,你后背伤势尚未痊愈,便不需疾行。”
“遇到驿站就歇歇脚,不差那一两天的。”
“等到了泉州.....切记顾好自己,顾好秦王妃。”
“若有麻烦,直接回来便是,那些差事大哥自会找人替你。”
“大哥.....”朱樉心头微动,一时失言呆呆望着朱标。
自打洪武二年起,自家大哥协助老父亲理政以后,他们兄弟之间便少有如此交谈。
似先前一般,随意谈笑,温声嘱托更是少见。
大多时候,自家大哥召见他们,要么是给他们安排差事,要么便是严厉训斥。
如今听着朱标温声嘱托,朱樉心头微动,眼中满是对自家大哥的敬意。
到底!
自家这大哥从小到大都是最照顾他的。
“去吧,步丈河山,体察民情,将来也好为大哥助力。”
“是!”朱樉眼神坚定,冲朱标拱手正色道:“大哥放心,臣弟必不辱命!”
按照朱标的吩咐。
秦王、晋王出京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京城官员的耳中,可在民间却听不到半点消息。
之所以如此,乃是朱标想要再推一把与江浙勾结的京城官员。
秦晋二王出京,自是前往江浙一带明察暗访。
凡与江浙勾结的官员定忍不住要往江浙发去书信。
如此,朱标才能在他们往来的书信中,知道江浙一带究竟是何等乱象。
六部衙署内。
各部官员一面筹划税改之事,一面还要写着罪己奏报。
直到晚间,各衙散班,詹同、开济等尚书这才各自走出衙署,朝皇宫走去。
而其他人,则是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此次叩阙案太子主理,应当会从轻发落,网开一面吧!”
“网开一面?”户部员外郎邹磊冷笑开口道“你们没听说?永城候薛显之子薛英,就是那个失职的城防统帅,已然被陛下处斩!”
“啊?”
听到这话,在场官员很是惊骇的望向邹磊。
“太子不是要保.....”
“太子要保的是武将勋贵的颜面,不是保薛英的性命。”
“将其召入皇宫处斩,也是为了保全永城侯的体面!”
邹磊顿了顿,环顾周围众人煞有介事道:
“射杀敲击登闻鼓的百姓,陛下、殿下安能轻饶?”
“薛英乃侯爵之子,仅是失职便因此事被斩。”
“你们且看吧!叩阙案不仅江浙一地的主官要换上一批。京城之中,但凡与江浙有半点牵扯的人,恐怕也要遭殃!”
听到这话,周围官员脸上愈发惶恐了起来。
江浙富庶,世家、富商,甚至当地官员都喜结交京官。
在场官员中的不少人,或多或少都收到过来自江浙的礼物。
也是因为他们不知那老妇究竟状告何事,这才更让他们心里更加没底。
怕只怕真如邹磊所言,他们会因与江浙一带的微末关联,被天子之怒波及,抄家灭族。
“况且秦晋二王已然动身前往江浙,若此事当真要从轻发落,何必劳烦两位王爷亲自前往江浙?”
被这么一说,不少官员愈发惶恐了起来。
按邹磊所言,恐怕此案严重性不亚于凤阳中都的贪墨案。
朱标对叩阙案的处置,可不会比中都案更轻。
可是.....
中都案可是将凤阳上至知府,下至县令所有官员尽数斩杀。
那此次叩阙案.....
“不过!”
见在场好几人都是脸色煞白,邹磊轻咳一声。
背负双手好似看透一切般,镇定说道:
“太子殿下命我等写下罪己奏疏,想来也是为了保全我等。”
“若仅是收了江浙一地送来的财物,却没替他们正经办事,想来只要在奏疏中言明,殿下便不会怪罪!”
“不错不错!”
听到这话,众人似自我催眠般,连忙重复着邹磊的话。
“邹大人所言不错,只要未曾协助江浙逞凶,向殿下禀明情况即可。”
“殿下让我等书写罪己奏疏,也是为保全我等。”
“太子殿下仁慈,太子殿下良苦用心,我等不可辜负!”
语罢,几人摸了摸袖子里的罪己奏疏,快步朝自己府邸赶去。
那些将奏疏遗落在衙署内的,也纷纷折返回去,打算带回家,填上自己与江浙之间的牵扯。
至于和江浙牵连甚深的官员,此时更是行色匆匆,快步朝门外走去。
看着众人再次忙活了起来。
邹磊孤身一人走出衙署,最终在一处树林中停下。
“大人,您吩咐的事已然办妥。”
“那些官员最经不住恐吓,想必定有与江浙勾结的官员经不住心中忐忑,主动向太子殿下认罪。”
“也肯定有官员,今夜便会往江浙发去书信,通知江浙之人收敛几分!”
“很好!”
见面前之人背对着自己,沉声赞许。
邹磊鼓起勇气,试探性问道:
“那.....蒋瓛大人,属下可否进入暗卫......”
“啊.....”
不等邹磊说完,一柄长刀自他身后洞穿胸膛。
那邹磊本想高声惊呼,可身后的暗卫却死死堵住他的嘴巴。
低头看着那映射着月光的寒刀,邹磊只感觉周围的温度瞬间骤降,整个世界也褪去光华,在这一瞬间只呈现黑白两色。
也是此时。蒋瓛缓缓转过身子。
于清冷月光之下,脸上那超过一指长的刀疤更是渗人,可更让邹磊心惊的则是那道阴寒目光。
置身黑夜,邹磊竟分不清眼前的蒋瓛究竟是人,还是鬼!
“邹大人。”蒋瓛蹲下身子,盯着倒在地上的邹磊,淡淡说道:“苏州杨家您想必很熟悉吧。”
“唔.....唔.....”
听到苏州杨家,邹磊眼中满是惊恐,喉咙蠕动想要说些什么,可一股鲜血竟逆着脖颈不注向外喷涌,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洪武二年,江南大儒推举邹大人,朝廷下令征辟为官,乃是苏州杨家打点的关系。”
“大人从一地县令,两年内便调往户部担任五品员外郎,也是苏州杨家的金银开路。”
“只是邹大人,安分守己竟真有这么难?”
“在户部任职不算,竟敢想着染指天子暗卫?”
“唔....唔.....”
或许在弥留之际,邹磊当真后悔自己没能脱离苏州杨家,没能安分守己。
不过现在,说再多都是为时已晚。
“邹大人好走,你的人头,本官还有大用!”
语罢,蒋瓛抽出短刀,生生将邹磊的脑袋给割了下来。
“丢到户部衙署门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