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姿收拾好后,给莫莫发了条消息。
方清姿:【身边带着保镖了吗?别一个人去。】
莫莫:【带了,放心。】
方清姿迟疑地看着屏幕,心底涌起隐隐不安。
她总觉得阿道夫不仅仅是想逃跑或者找上陈惜那么简单。
她看过关于陈惜那个案子的卷宗。
阿道夫的残忍程度和莫国华不相上下。
这也是她目前看到的,算得上前几的家暴案子。
阿道夫这样的人,已经不仅仅是在暴力中发泄情绪了。
他是享受暴力,崇尚暴力。
甚至觉得这个世界就该用拳头来统治,心理扭曲到变态。
开庭的时候,她也坐在听证席。
法锤落下那一刻,阿道夫看向莫莫的视线充满疯狂和暴戾。
整个人如同从十八层地狱出来的厉鬼,浅绿色的眼眸充满血丝。
那是在莫国华身上都没见过的狠。
她怕阿道夫是冲着莫莫来的。
方清姿在酒店来回踱步,越想心底的不安越大。
她拿起手机,又给莫莫发了条消息。
方清姿:【要不你别去了,先回来,让警方和法院的人去保护陈惜。】
其实,案子已经结束,审判结果也出来了。
莫莫只差提交结案材料了。
按理来说,阿道夫后续的一切都和她没关系,她应该完全抽离这个案子。
甚至连陈惜这个委托人的安全问题,也和她无关。
但莫莫之前就遇到过一次这样的状况。
四年前那个被她亲手送进去的家暴男,也是在判决出来后第二天逃了。
莫莫当时没管,也觉得案子结束,人跑了该是警察去找。
委托人也不归她管了。
毕竟尾款都结清了,甚至连结案材料都提交了。
她该做的流程已经做完了,可以投身下一个案子了。
可偏偏那个家暴男逃跑的目的不单单是逃离牢狱之灾,而是报复他的妻子,也就是莫莫的委托人。
那个家暴男身上带着枪,是存了和委托人一起死的心思。
家暴男找上委托人的第一时间,委托人下意识逃跑,两人追逐了一个小时。
因为法院离委托人的家比较近,委托人跑到了莫莫所在的法院。
莫莫当时正在法院办公,骤然听到法院门口的枪声。
她立刻赶出来。
那个委托人的胸口已经被子弹射穿,血肉模糊。
委托人在人群中一眼看到莫莫,最后一句话是对莫莫说的。
莫莫只能依稀分辨,那句话是——救救我。
委托人最后一句话并没有发出声音,就倒在法院门口了。
子弹正中心脏,当场死亡。
家暴男被当场制服,因故意杀人案和非法持枪,以及之前的家暴等数罪并罚,被判了死缓。
那是莫莫第一次后悔。
后悔她的公事公办,后悔她抽离案子太快,后悔没有关注委托人的后续。
从那时候起,每次这种案子,莫莫必然会等到被告完全进入监狱,甚至有时候还会回访委托人的后续生活。
也就那时候能感受到莫莫身上为数不多的人情味。
所以,莫莫今天听到阿道夫逃跑后,第一反应是他去找陈惜了。
她完全没想过,或许阿道夫想报复的人,不是陈惜。
或者说,不止是陈惜,还有莫莫这个将他亲手送进监狱的律师。
方清姿看了眼手机。
距离她刚刚给莫莫发信息,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平时莫莫十分钟不会消息很正常,可现在不正常。
非常不正常!
方清姿等不下去了,直接给莫莫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
无人接听。
陈惜的号码也无人接听。
她连忙给穆席打了电话。
“喂?”穆席秒接,“怎么了?起床了吗?我来接你?”
“莫莫可能出事了。”方清姿语气有些急,但还是冷静有条理。
“她上个案子那个家暴男在被押送到监狱途中逃跑了,她怕委托人出事,现在去找委托人了,现在她和委托人我都联系不上,你能不能帮帮忙?”
“你别急,我马上让人去找。”穆席眉头紧蹙,回头望了眼卧室,捂着电话走远了,“莫莫最后一次和你联系是什么时候?”
“十分钟前,她大概出去半个小时了,之前一直能联系上,这会儿怎么也不打不通电话。”
方清姿的声音染上哭腔,“肯定出事了!”
穆席眸色一沉,连忙下楼,正巧撞着上楼的王月。
他后退两步稳住身形,继续往楼下冲。
“那个家暴男是不是也认识你?我记得你之前说要跟着莫莫去开庭?”
“嗯。”
“那你别出酒店,我马上过来。”
“好。”
“电话别挂。”
“好。”
严楼正巧从外面回来,穆席直接从他手里抢过车钥匙,飞奔往外。
严楼木楞地站在门口,和楼梯上被推到一边的王月面面相觑。
严楼:“穆少爷怎么了?”
王月眨眨眼,拿出小本子,很急很快地写。
轰的一下将本子怼到严楼面前。
【夫人好像出事了,穆少爷去救人了。】
她刚刚站在楼梯上,正巧能看见穆席的头,自然也看到穆席嘴里断断续续的几个词。
莫莫、最后一次联系、找人……
再加上穆席这么着急的模样,她推测可能是莫莫出事了。
严楼看到本子上几个字,脑子一下麻了。
莫莫出事,那南煦不也得跟着出事?!
严楼匆匆上楼,想着把这件事汇报给南煦。
刚冲进卧室。
看到南煦虚弱无力地靠在床头,漆黑的眸子亮莹莹地盯着他……以及他的身后。
南煦在等莫莫。
严楼像被泼了盆冷水似的,瞬间冷静下来。
南煦这模样,假如知道莫莫出事,是不可能乖乖待在这儿的。
肯定会不要命地冲去找人。
严楼将脸上的急切硬生生按了下去。
导致他现在的脸很僵硬。
又哭又笑的,十分怪异。
南煦没看到严楼身后有人,也知道莫莫今天没来。
他再次将视线落在严楼身上,正巧对上严楼还没来得及调整过来的表情。
像是憋着什么大事,克制地抽动嘴角。
南煦眸光一沉,凝视着他不说话。
严楼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王婶问您今天早上吃什么?”
话音刚落,严楼都想打自己一个嘴巴子。